一下午过去了,天色已然暗了下来,然而枋头城周边,却安静得可怕。视野范围以内,看不到任何异常,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消息,就是最大的坏消息!
因为高敖曹等人不可能受了侮辱还无动于衷。
城头上,贾春花端着一大盆姜汤,给刘益守和于谨等人喝了,又不动声色的款款而去。只是议事大厅内的众人,都没有心思去想这一位到底跟刘益守“进展”到哪一步了。
“太安静了,有点不对劲。高氏兄弟起码要派人来试探下虚实再说吧?”
刘益守沉声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众人眼睛都盯着那个几乎可以记住每一处细节的沙盘,视线似乎都不曾离开过。枋头城的防御,自从宇文洛生的事情之后,就一直在加固,包括那三个屯兵的据点,也修建了低矮的木墙+土墙结合的防御圈。
高敖曹等人就算是带着几万人来,短时间内也很难占到便宜。
“这些日子我们一直都在整编大军。枋头城我倒不是很担心,我担心的是城外那三个屯兵点。”
于谨指着离枋头城最远的那一处屯兵点说道:“这里是李氏的私军,防守也是最为薄弱的,我最担心这里的安全。”
根据木桶理论,综合实力不是由自己的长处决定,而是被自己的短板所限制。李氏肯将人马布置在城外,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无论是谁,也没法责怪人家实力不济。
起码态度是诚恳的,是希望合作,同舟共济的。
“今日再进行部署已然来不及,先过了今夜再说吧,明日一定要换防,将韩贤的陷阵营与李氏私军对调。”
刘益守微微点头,他也觉得,今天大概只能这样,要是现在换防,正好被高敖曹等人趁虚而入,那样还不如维持原样。
陷阵营是什么呢?
刘益守将韩贤调去训练那些他曾经的部下,单独成军,就叫陷阵营,专门打大仗恶仗。
当然,那些人都是有罪的,只有赎罪了才能获得普通士兵的待遇,而赎罪就是要立军功。所以这支队伍的士气,在枋头城内是最高的。
有小道消息称,在半年内没有获得任何军功的陷阵营士卒,将被派去挖那黑乎乎的“石炭”,白的进去黑的出来。
挖石炭过不了几年就一身是病,一不小心就死翘翘了。
“如果高敖曹不走怎么办?”
崔冏皱眉问道。
他觉得刘益守和于谨都太乐观了点,万一对方真的脑子发昏,就是要跟你玉石俱焚怎么办?你还别说,有时候一个人昏头了就是要当杠精,跟这样的人纠缠很累的。
因为他会把你拉低到跟他一样的层次,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不理他是最明智的选择。
“算算日子,尔朱荣也快来了。如果高氏兄弟不准备一下,他们会被尔朱荣吊起来打的。”
刘益守淡淡的说道。
崔冏瞬间不说话了。
狐假虎威确实比较无耻,但面对高敖曹这样能打的,你为什么硬是要跟对方去比气力呢?韩信当年也没跟项羽去比力气啊,为什么要拿自己的短处去针对敌人的长处呢?
“时间在我们这边,只是……我怕高氏兄弟不给我们时间。”
于谨面色有点难看,实际上,高氏兄弟会如何行动,完全未知!按照一般逻辑,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行动,那么高氏兄弟现在最该做的,就是退回信都,防御自保,然后以此为根据地,跟尔朱荣讨价还价。
最后获得“朝廷”的册封,这是上上策。
只不过,有时候人做事不光是理性思维,常常还有感性思维发光发热。假如高氏兄弟就是要跟刘益守等人来个“互相伤害”,你也没法拦着他们啊!
于谨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
“今夜轮流值守吧,都别睡死了。一旦有事,就按计划行动,不要慌乱。只要枋头城不出事,那就严禁任何人入城,任何人出城。”
刘益守厉声说道,在场诸人,皆是面色微变。他们很少见到刘益守如此严肃的说话。
“都散了吧,现在可以去睡两个时辰。”
再睡两个时辰起来,大概是晚上十点到十一点左右。如果高敖曹要率军攻城,应该会选择这个时候吧。
所有人都走了,于谨一个人留了下来,看了看刘益守,又看了看周围没人,于是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今夜高氏兄弟必会袭击三个屯兵点中的一处,只是他会打哪一处,颇有些为难。”
为难?
刘益守愣住了,随即问道:“有什么为难的?”
于谨走到沙盘跟前,指着三处屯兵点说道:“这里是顿丘李氏的兵马,这里是清河崔氏的兵马,这里是韩贤的兵马。
高敖曹打哪里,是他的事情,但是我们哪个地方挨打,差别是很大的。”
“何以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