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益守越听越觉得迷糊。
于谨压低声音道:“对我们来说,也跟抽签一样。高敖曹打韩贤的人马,对我们来说是上签,混乱中那些丘八绝对会拼死抵抗。
要是葛荣军的其他人还好说,高敖曹的人马,跟韩贤的人又不熟,连投降都找不到路子。陷入绝境中的人,绝不会束手就擒。
这一战之后,陷阵营就可以大用了,因为那些人会明白,只有我们才能庇护他们。”
刘益守微微点头,但看起来这个地点,似乎离枋头比较近,这也是当初崔冏他们为了照顾自己这边兵马尚未齐备而安排的。
“中签的话,就是清河崔氏的这一块。崔氏的这一支私军颇有战力,能从清河县退到枋头还能保持建制,在世家私军里面不说数一数二,起码能排到前五了。高敖曹派人打他们,他们未必不能自保。
虽然崔冏会对我们不能出城营救很有微词,但事后不出意外,营地是不会被攻破了。此事大事化小,到不至于说出什么问题。”
夜晚看到那边营地火光起,到底是去营救还是不去?显然是不去的。可那是别人的私军,你见死不救哪怕情有可原,难道别人心里就会好想么?
这是很容易判断的事情。
“嗯,那下策为什么是顿丘李氏的人马呢?”
刘益守好像听出点眉目来了,这种事情,就看谁算计得多,战斗力和人心的向背,你都要去考虑。
“顿丘李氏的私军都是本地人组织起来的,尚未经历过生死考验。依我看来,他们缺少大战恶战的考验,只怕此战会栽跟头。
如果不小心被高敖曹攻破了,只怕有灭顶之灾。”
于谨摇头叹息道。
顿丘是李神的家乡,高氏这么做,当然会把李神一族往死里得罪,按道理说,他们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当然,只是常规情况下,谁知道某些人会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呢?
“这可颇有些麻烦了。”
刘益守叹了口气,很多时候,你明明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坏事,但就是没有力量去改变。其实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至少晚上可以美美睡一觉,有什么麻烦那都是天亮以后的事情。
“先看看再说吧,你也没法去赌自己的对手究竟是天才还是蠢猪啊。”
“谁说不是呢,我之前已经作了万全准备,就怕那些人不按我想的来啊。”
两人一齐叹了口气,弱小是原罪,正因为知道打不过已经整合了不少世家私军的高氏兄弟,刘益守他们才尤其觉得是非关乎实力,公道不在人心。
拳头大,那就有道理。至于为什么不选择给高氏兄弟当狗,跪着献出自己的女人求一条生路。
那是因为人家连跪着的位置都没有留给你,委屈也无法求全。
何苦自降身价呢?
……
当你知道很可能会发生一件事,就在此时此刻的时段内,那件事却又一直没发生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格外的慢,好像每一秒都有一年那么漫长。
枋头城的议事大厅内,刘益守将佩剑放在面前,双手按在佩剑上,眼睛一直盯着沙盘出神,似乎很久都没有挪动过了。
他在脑子里模拟了很多次,想来想去,都感觉高氏兄弟带着大军攻打枋头,或者拼尽全力攻打任何一处据点,都是在以命换命。
根本就是亏本的买卖,付出不少,却又什么也得不到。
他们唯一的胜机,就在于枋头城内的兵马救援其他据点,然后被高敖曹的人“围点打援”。所以今夜看上去很危险,实际上是有“危”没有“险”,关键在于沉得住气!
“报!刘都督,城北据点传来火光和喊杀声!”
一个传令兵急急忙忙的冲进来报信道。
“继续观察,有出城者,无论是谁,斩立决!”
刘益守镇定的说道,脸上并无一丝惊慌。
“喏!”
东边是崔氏的私军所在,果不其然,没一会,崔冏就心急火燎的冲进来,看到刘益守的样子,倒是稍微镇静了几分。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带兵增援?”
崔冏脸色有些难看,不过情绪还算稳定。
“此乃高敖曹的围点打援之计,出去的话,正中圈套。”
刘益守惜字如金的解释了一句。
“但也有可能是高氏的人马就是想给你一个下马威而已啊!为什么不去救援呢?彭乐那队骑兵不是很精锐么?这次邺城也来了不少精兵啊!”
崔冏可不想当败家子,把自己家私军给败光了。
“战场无父子。不要说那只是你家的私军,就是你父在军中,不能出城就是不能出城。你可别让我的佩剑见血,还是见老友的血。”
刘益守的话语里带着森然,一点情面都不讲,直让崔冏感觉对方是个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