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信放在衣服里侧,随即跑出门去,一路小心谨慎,很快融入了大街上,成了一个不起眼的穷苦老百姓。
汤皖一直在院里草棚子下面等着,这一等就是一整天,直到天黑了,才听到了院墙上有一丝动静,紧接着便瞧见一个身影落下。
“先生,我送给了邵先生,他让我把这个给你!”大牛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
这封信很简短,只有区区四句短行,仅仅二十字:
“我有笔一支,堪比千万军铁肩担道义,辣手棘文章。”
汤皖如释重负,反身回房内,提笔就开始写文章,这第一篇是起到投石问路作用,着重提到一点:启瑞当局如今已然掌控全国走向,理应弥补张勋复辟导致的过错。
比如,回收老百姓购买的辫子,并且还给启瑞找了一条来钱渠道,就是让那些借着复辟,乘机捞钱的人,如数吐出来。
名单汤皖都列好了,那天在养心殿参加朝拜的人,一个都不能少,岂能让他们捞了钱,留下一地鸡毛,无人善后。
这篇文章,明里暗里都透露出一丝威胁的讯息,那就是作者已经看穿了全局,如果当局没有相关的行动。
那么下一步,作者就要全盘揭露这一场复辟闹剧的背后,所有人所扮演的不光彩的角色,以及种种恶劣行径。
启瑞作为最大的既得利益者,理应为此买单,而且那些乘机捞老百姓血汗钱的人,吃了都要吐出来,这便是汤皖要做的事情。
同时,也要明确告诉启瑞,莫要以为如今一手遮天,天下没人能看穿他的伎俩,小心拆了你“六不”的台子,贻笑大方!
汤皖的文章写好,为了以防万一,依旧还是用英文书写,而大牛的晚饭也刚刚做好了,孤孤单单一两个菜而已。
大牛接过先生递来的文章,二话不说,又换上了之前的破烂行头,不着痕迹的翻墙而去。
昏黄的光线,清冷的院子,孤寂的草棚子,一杯浊酒,一个傲然的身影,只是晚风阵阵依旧。
只是一杯酒以后,汤皖思念妻子的想法就再也扼制不住,一股脑的全部涌出来。
汤皖掰着手指头,数着剩下的日子,大约还要一年的时间,湘灵才能回来,不禁感到难熬。
又是几杯酒下肚,汤皖扒拉几口饭,索性钻进了房里,开始整理湘灵带回来关于船民的资料,着手继续编写大纲。
这一回,大牛回来的很快,夜色中一个身影悄然下落后,朝着先生点了点头,就去吃饭了。
翌日,汤皖写的这篇文章果然登上了京报的首刊位置,一下子就戳到了许多人的痛处。
除了引起了轩然大波外,更是带来了深刻的社会影响,尤其是对既得利益者的指控,那些乘机捞钱的人,如鲠在喉。
老百姓们终于发现有人替他们说话了,欢呼雀跃。
这篇文章直指着问题核心,辫子归谁管,总要有个人出来收拾烂局吧。
启瑞,当然也看到了,不过却是背后惊出了一声冷汗,因为其看出了这篇文章对自己的警告。
若是整件事被捅出来,首当其冲便是启瑞,然后才是其余人,至于还在上任路上的老总冯国璋也跑不掉。
舆论的威力,他们都是见识过的,被全国人民戳脊梁骨,这种滋味不好受。
刚好,文章给启瑞点明了一条路,那就是找那些支持复辟,乘机捞钱的人的麻烦,还可以顺水推舟。
因此,启瑞暂时忍着心中的不安和怒火,一方面派菊长去查文章的作者nr是谁,另一方面,着手贴出安民告示,准备行清算流程。
显然,在保密这一方面,邵飘萍先生吸取了之前吃过的亏,这回很是谨慎。
刊登的稿是邵飘萍先生翻译后的,事后不仅销毁了汤皖的英文原稿,更是言称作者是洋人。
线索到了这里就断了,再也没有办法查下去,因为公馆区,当局是没有资格进去调查的。
至于,事后清算,这项工作实在是太简单了,菊长轻车熟路,先是请人回来喝茶,也不严刑拷打,但就是不让出去。
只等着社会舆论的发酵,每天都给他们报纸看,却是不让有回应,只能干看着,啥事也干不了。
久而久之,扛不住的人只能花钱消灾,只要一个扛不住,就会形成连锁反应,进而进来喝茶的人都花钱了事。
钱到手了,那么回收辫子的工作自然就能开展了,借此,还能提高启瑞的名声,真是两不耽误,何乐而不为呢。
而那些喝茶的人出来后,冤有头,债有主,自然要找搞事人的麻烦,只是,连启瑞都找不到,更何况他们呢。
汤皖以为自己做的足够隐秘,没有人知道,但是忽略一件事,那就是人的直觉。
菊长虽没有证据显示是汤皖干的,但是冥冥之中的直觉显示,这件事和汤皖脱不了干系。
于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