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郁又重新斟酌了下字眼,说道:“自建虏入关,我军或绕前截击,或尾随追击,但却一仗未打。朝中若有人以顿兵不战、纵敌长驱之名降罪,如何辩之?”
袁崇焕目光一闪,看向主张直趋京城的祖大寿。
祖大寿皱着眉头,沉声说道:“以寡敌众,野外浪战,我军能与建虏抗衡吗?”
这说到了点子上,别看关宁军骑兵众多,但也只是跑得快,要与建虏野战厮杀,祖大寿等人没那个胆子。
袁崇焕对此也心知肚明,他的战绩都是城墙加大炮获得的。没有这个条件的话,他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轻轻点着头,袁崇焕赞同了祖大寿的意见,说道:“京师已百年未闻警,一旦摇动,其关系又不忍言。必我兵先至城下,背障神京,面迎建虏,方是完策。”
没错,野战是肯定不敢打,也打不赢的。背靠城墙,说不定还有一战之力。
袁崇焕话说得漂亮,似乎是担心京城军民,但实质还是军心已怯。
周文郁对此有些担心,犹豫着说道:“外镇之兵,未奉明旨而径至城下,会不会招致非议?”
袁崇焕慨然道:“君父有急,何遑他恤?苟得济事,虽死无憾!”
若论慷慨陈辞,若论大言不惭,郭大靖就服袁督师,以及那些文官。竟能把怯战避战说得如此堂皇,如此大义凛然。
计议已定,袁崇焕立刻率军出发,再次发挥关宁军转进如风的优点,绕过通州,于十七日晚,抵达京城的左安门外。
既不抢前堵截、也不积极交战,退保京师与纵敌长驱又有何区别?
袁崇焕率部先于建虏抵达京城之下,在京城的军民看来,似乎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袁崇焕通敌,故意引着建虏兵临城下。
此时,京城早已戒严,崇祯震惊之下,下旨令京官员、皇亲国戚、功臣宿将,带着自己的家丁到城墙巡逻和守卫。
同时,崇祯还任命多位官员,协理京营戎政,练兵筹饷,料理守御。
京城内已经是人心惶惶,百多年未经战事,城防疏薄单弱的毛病一下子就暴露出来。
东来顺酒馆已经关门停业,何贵忠坐在屋内,整理着搜集到的各种信息。好半晌,他抬起头,眯了下眼睛,闪过几点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