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冲杀过来的建虏已经不多。
战场上,建虏虽然还是处于进攻姿态,但在全部发动的火力覆盖打击下,他们已经身处血腥残酷的屠宰场。
伤亡在不断增加,惨叫、惊呼不绝于耳,但又被爆炸、轰鸣所压下。与其说是在进攻,倒不如说是在无谓地丢掉狗命。
在阵后,萨哈廉和瓦克达等建虏,在第一轮红夷大炮的轰击下,被打蒙了。
尽管这两个奴酋幸免于难,但在他们的周围,却死伤了一片。有军官,有亲兵,有人,有马,入眼都是血肉模糊和残肢断臂。
“贝勒爷,快走。”幸存的亲兵满脸惊惶地围护过来,拉起萨哈廉和瓦克达的马缰,呼喊着满脸惊愕呆滞的两位贝勒。
不是亲兵冷静,而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容不得疏忽大意。而萨哈廉和瓦克达,心思却在攻打旅顺堡,突遭猛烈炮击,完全出乎意料,一时反应不过来。
在亲兵的护卫下,萨哈廉和瓦克达等人,匆忙转移到百余米外。
幸好大旗未倒,进攻还在继续,但萨哈廉和瓦克达望着突变的战局,心情沉重,如坠冰窟。
旅顺堡的守军此时已是火力全开,从天空,到地上,炸弹、火弹在飞,子弹、箭矢在射,不仅是立体的打击,还覆盖了相当大的范围。
身处战场的建虏,已经没有安全的所在,到处都在挨打挨炸,随时都在增加伤亡。
但萨哈廉等人转移了高处的指挥位置,已经不能看到战场的全貌。他在犹豫,在迟疑,并不知道进攻部队是否突破,是否正在与敌人进行近战厮杀。
在情况不明的时候,贸然收兵,很可能使行将成功的进攻功亏一篑。那样的话,已经付出的死伤就是徒劳的,无谓的。
“敌人的火力很猛烈。”瓦克达萌生了退意,但还不好明说,看了兄长一眼,他的目光又转向战场。
城墙上迸射出密集的闪光,浓重的白烟升腾,枪声轰鸣,旋即又被战场上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压了下去。
萨哈廉皱紧了眉头,身子在马上伸直,努力想看清战场上的情形。
看不清,也体会不到陷入血火炼狱的绝望和恐惧。这样的感受,也只有身处战场的建虏才知道。
牛录额真哈可罗跌跌撞撞地向前冲,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身前身后不断响起的巨响,已经震得他失聪,完全听不到了声音。
前方的一个士兵猛地停顿,然后象根木头般沉重地摔了下去。
哈可罗的目光所及,看到这个士兵的胸前血肉模糊,甲胄似乎失去了作用,一颗廉价的铅弹便夺走了他的狗命。
他认识这个士兵,虽然看起来年轻,但已经身经数战,表现得十分勇猛。可连与敌人厮杀的机会都没有,就凄惨地倒毙在冰冷的土地上。
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哈可罗看到的是弥漫的烟尘,闻到的是呛人的硝磺味,以及如鬼怪般闪现的人影。
“轰!”一团火光在哈可罗脚下迸现,他倒在了地上,腿上传来了剧痛,且没有了知觉。
一只大脚踩了下来,正踏在他的脸上,哈可罗要发出的痛呼被踩了回去。
还没缓过来,又是两脚踏过,其中一脚正踩中他的伤腿,疼得他立时昏迷了过去。
哈可罗可能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样武技精湛的勇士,竟是在战场上被活活踩死,凄惨又可悲。
赵小石歪着头,稳稳瞄准了一个敌人,这个家伙跌撞走路的姿势,如同醉汉,显得怪异而滑稽。
轻轻扣下板机,夹着火绳的龙头落下,点燃了火药,一团白色的烟雾在眼前升起,铅弹呼啸而出。
建虏被击中了腹部,象个大虾似的弯着腰,颓然地跪倒在地。
就这么保持着跪倒低头且踡缩的姿势,建虏痛苦地坚持了一会儿,才脸朝下扑倒下去。
赵小石翻了翻眼睛,紧靠胸墙,迅速而熟练地装填弹药。
作为一个两年军龄的旅顺堡的老战士,赵小石却并没参加过几次大战。援朝作战算是最大的一回,之后他才算是一个有经验的老兵。
而在赵小石的印象中,真正觉得自己很厉害,被人重视、奖赏,则是在广鹿岛接受数月的火枪训练,并在考核比武中,获得了优胜。
尽管二两银子对他来说,算得上一笔不菲的财富。可他最在意的,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过郭大靖亲手授予的奖章。
而那枚奖章,现在就别在他的内衣上,尽管遮盖着,可赵小石却时时能感觉得到。
那是对他刻苦训练的承认,对他操枪技能的承认。有了这枚奖章,他就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超过同伴的精英。
没错,郭将军就是这么形容他们这些优胜者的。赵小石记得清清楚楚,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而眼下的战斗,对赵小石来说,并不比在朝鲜作战时更加紧张危险。相反,他竟然发现,悍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