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夷大炮的一轮轰击,给建虏造成了很大的杀伤,但是否击毙了敌酋首脑,在人仰马翻的混乱中,却是看不清楚。
炮声沉寂下来,炮兵们忙着把炮归位,洗刷炮膛,装填弹药,调整角度。红夷大炮发射慢的缺陷,倒也显露无遗。
红夷大炮属于架退式火炮,每发射一次,都会偏离原来的炮位,需要重新复位、再装填,再次设定方向角和仰角。
而且,火炮复位后,还要用沾水的毛刷伸进炮膛清洗并熄灭火星,然后用干布包裹的炮杆伸入炮膛去擦干,这才能再填入火药,放入炮弹。
但红夷大炮的轰鸣,就是总反击的信号。
城上、城下的大小抛石机全部开动,实心弹、爆炸弹、燃烧弹黑压压地掠空而过,狠狠地砸向敌人。
城上、城下的轻重火枪,弩箭劲矢,如雨点般倾泻佛朗机炮也发出怒吼,将成百上千的霰弹喷射而出。
不仅是宽大壕沟与守军的地面阵地,火力覆盖还包括了壕沟外的五六十米范围。
一颗颗爆炸弹落地翻滚,然后迸闪出耀眼的火光,大团烟雾中弹片激射,人影在烟尘中跌撞滚爬,响起一片惨叫惊呼。
一颗颗燃烧弹拉着火焰的尾巴,如同流星般砸下去,在撞击中四分五裂,象一团团火球,迸溅到地上和建虏身上,带着火焰的建虏嘶嚎惨呼,扑腾蹦跳。
这就是收缩防御阵地、倚城坚守的优势所在,能够把更多的敌人放到各种武器的打击范围之内。
敢于采取这种战术打法,除了雄厚的兵力优势,武器装备的多样和犀利,更是郭大靖和李维鸾等将领的信心所在。
其实,红夷大炮只是锦上添花,并不是防御作战的最大倚仗。
大大小小、数量众多的抛石机,换装颗粒化火药的爆炸弹,粘稠的燃烧弹,以及轻重火枪,才是此战的致胜武器。
但很多人并不是这样想,金重国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指挥着几个炮兵,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主管的红夷大炮复位、装填、调整角度,再次作好了发射的准备。
虽然红夷大炮远达不到袁督师所吹嘘的“每炮糜烂数里”,但实心炮弹撞过去就是一条血胡同,砸得人马血肉模糊,满地残肢碎骨的景象,还是非常震撼的。
金重国等人的感觉就是振奋,凶恶悍勇的建虏象土鸡瓦狗般被打死打伤,是他们最激动喜悦的事情。
“要是朝鲜也有红夷火炮,建虏侵略时,就打得他们血流成河。”金重国狠狠地咬着牙,在心里既发狠,又感到十分的遗憾。
桑托斯走了过来,迅速判断着火炮的射击角度,抿嘴露出微笑,用力拍了下金重国的肩膀,表示可以开火,脸上更是不掩赞赏之色。
金重国微微躬身,向这个洋鬼子表示感谢和尊重。
待桑托斯检查完了所有火炮,下达了开火的命令,金重国举起火把,大吼着“开火”,点燃了引线。
火花闪烁,沿着引线直钻入炮内,稍微停顿了一下,炮身猛地一震,炮口喷吐着火焰,射出了沉重的炮弹。
声如雷鸣,闪光耀眼,这是红夷大炮的特点,也是其能发挥震慑作用的特性。
说白了,就是吓唬人。让敌人知道城上有如此利器,进攻时便有了顾忌和恐惧,平白就矮了几分气势。
旅顺堡的北面,从城墙延伸五百多米,都处在了守军的火力打击之下。这个范围内的建虏,只能承受着血火的煎熬。
城上的重火枪,在军官的指挥下,抬高了枪口,向着更远距离的敌人进行着集火齐射。
现在,已经不是抵挡住建虏进攻的问题,而是尽可能多地杀死杀伤敌人。
重型抛石机一直没有改变配重,保持着固定的射程,使进攻的建虏队伍在中间形成了稀疏或断层。
再加上重火枪居高临下的拦截射击,红夷大炮的远程轰击,伤亡很大的并不只是冲在前面的建虏。
如果是层层阻击的话,杀伤面就不会这么大,范围更不会这么广,冲在前面的建虏固然在不断损失,但却不影响其进攻的连续。
而在中间进行拦截打击的话,进攻就显得后续无力,人员不能及时顶上增援,前锋越打越少,突击也就越来越失去其锐利。
当然,这样的防御战也有前提,那就是迎击敌人前锋的部队要足够强悍,能够顶得住,使敌人不能轻易突破。
所以,旅顺堡外的防御阵地收缩之后,只有三道战壕胸墙工事。
第一道战壕内是重甲长枪兵,再夹杂少量的弩手第二道战壕内布置弩兵和少量刀盾手第三道战壕内则是轻火枪兵,以及佛朗机炮。
三道战壕呈从低向高的阶梯状,使得火力可以重叠交叉,投射密度很大,前面的并不遮挡后面的射击。
而伤亡也主要是在第一道战壕的部队,尽管越过各种障碍,承受着火力打击,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