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身躲避,而是很自然地避开正面,只用侧脸面对对方,避免留下正面照片,同时不会引起目标的怀疑。
民国的师范类学校都是免费食住,学生多为普通家庭的孩子,但亦有富家子弟,故而目标携带相机并不显眼,只是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拍照,远处山顶上的邬春阳表情凝重。
“春阳,小丫头有点意思,这是在探路,还是已经发现了把点(侦缉人员)?”
站在邬春阳身旁的归有光抹了抹脑袋问道,满嘴的黑话配合那一脸横肉,活像个占山为王的山大王。
邬春阳没有搭理他,目送别克车向东驶去,说了声跟上,讲完带着小特务下到公路上了汽车,远远吊在钟家汽车后面。
一路上,崭新的别克车没有片刻停留,车上的钟笑和司机也没有往车外丢弃物品,直直往山城开去。
如此跟了几里,邬春阳的车拐进岔路,换成了归有光的车继续跟踪。
接下来数十公里的路程中,特务们使用轿车、卡车,甚至在某些路况差,汽车速度较慢的路段骑着自行车分段监视目标的一举一动。
不但后面有车跟,路边的茶摊,民房里也有特务在暗中观察,一双双锐利的眼睛时刻紧盯公路。
更有特务开车行驶在别克车的前方,在到达预定地点后转弯或停车,将跟踪任务交给下一波行动人员,整个过程犹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
尘土弥漫的公路上,特务们根据现场情况不断对行动做出细微的调整,计划是计划,现场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盯梢车辆内的特务不时对驾驶员发出命令。
“三公里了,这条路太直,再跟下去有点显眼,下个路口脱离。”
“拉近距离,不要跟的太远,那样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前面有岔路,降低速度,将目标车辆压在后面,防止对方突然转向,方便其他弟兄跟上。”
“150米,3点钟方向,石头旁的路人在抬手,拍照留影,发暗号,让人盯住。”
钟家的司机对此一无所知,白沙镇到市区的公路是成渝公路的一部分,车流量很大,人也很多,经过严格训练的特务隐藏其中很难被察觉。
行至中午时分,别克车进入了市区,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座占地数亩的大宅子后巷,巷子里早有一对中年夫妻等候多时。
巷口处,一家红店的二楼,换了衣服的邬春阳倚靠在窗户旁,眼睛盯着钟笑,脑海里出现了中年男女的档案。
这两人便是钟笑的父母,一个是钟家的当家人,一个是山城另一家豪族的大小姐,两人的人生经历清楚,背景干净。
根据调查,钟父钟母从出生起就一直在山城周边活动,从未长时间消失过,社会关系也未有过断层。
邬春阳思考过后招呼手下:“让楼下的弟兄做好伪装,不要跟本地警署打招呼,钟家这种坐地虎,消息灵通的很。”
“是,处座,这家红店的老板是咱们的外┴围成员,很可靠。”小特务回完话补充了一句。
所谓红店,指的是在白胎上进行彩绘加工的店铺,其中画瓷的工匠被称为“红店佬”,画瓷的手艺被称为“画红”,山城城内有不少这样的店铺。
选择在这里建立监视点,一是因为店老板的背景,二是红店有夜间干活的习惯,西南有句俗话叫“红店佬没有被,成天睡炉灰”。
有了这层掩护,特务们在此地活动,晚上出来进出不会引起怀疑,这点非常重要。
就像邬春阳说的,钟家在山城的关系根深蒂固,监视钟家最困难的不是技术,是如何躲开周围无数双眼睛。
千万别小瞧一个在本地深耕数百年的豪门望族,只要特务们露出一丝破绽,明天警署的人或者钟家的家丁就会上门“拜访”。
听到邬春阳的叮嘱,旁观的归有光满不在乎地拍了拍身上的短袄,用浓重的赣省景镇口音回答。
“放心吧,春阳,不管谁来查,咱们都是真正的红店佬,身份证件、路条一应俱全。”
景镇是民国最大的陶瓷生产中心,有很多景镇人在各地从事画红,特务伪装成景镇人再合适不过。
邬春阳还是有些担心,亲自检查了监视点人员的证件、服装等细节,直到确认无误这才重新回到监视窗口前。
钟笑和父母这时已从一扇小门走进了宅子里,从这一点也能看出钟家家教森严,女眷虽然可以外出,但回来只能走后门。
至于走正门,似这种大家族女子一生只有两次机会,一是出嫁时,二是成为正房夫人进入夫家时。
可越是这样的人家,越是讲究门当户对,卞吉超还没这个资格,钟家的嫌疑更大了。
看着缓缓关闭的后门,邬春阳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另一种可能,立马冲到电话旁接通了总部。
军统招待所,卞吉超表情痛苦地坐在床边,手里抓着一个吊坠,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