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突然又不想了，怕脏了自己的手，脏了她轮回的路，怕她在黄泉之下还得看见这张令她作呕的脸，看见这个她痛恨至极的人。

将楚渝之的耳朵咬的鲜血淋漓，洛凭兰的口中也满是血腥味，她的神情一阵恍惚，突然觉得恶心，忙一把推来楚渝之，弯下腰来干呕，可吐了半响，却是什么东西也没有吐出来。

楚渝之捂着自己的耳朵，看着洛凭兰，眼睛里满是惧意，似乎是怕洛凭兰又突然发起什么疯来，可他眼里又有不忍和自我厌弃，他知晓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他不能也没有任何资格怨凭兰。

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洛凭兰，半响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声音极低，透着股小心翼翼，他唤她：“凭兰……”

似乎是听到了这一声呼唤，洛凭兰猛地抬起了头，她直起腰，缓缓站了起来，背挺得笔直，她看着楚渝之，用一种仿佛从未认识过他的目光看着他，眼里有迷茫，而后渐渐清明。

她突然笑了，笑出了泪，笑出了泪花，她这副模样，看得楚渝之愣住了，她怎么了？

楚渝之见洛凭兰朝他走来，他心生畏惧，怕的甚至退后了几步，“凭兰，你怎么了？”他询问道。

洛凭兰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仍在笑着，又似乎是在哭，笑着哭，哭着笑，楚渝之终于是退到退无可退的地步，背直直地抵着墙，他不得不停了下来，站在原处，洛凭兰自然也停了下来。

她直直地看着楚渝之，眼神阴霾，忽然，她朝着楚渝之猛地吐了一口血水，她说：“楚渝之，你真让我恶心。”说完这句话，她便不再看楚渝之一眼，转过身，一步一步坚定地离开了。

楚渝之怔在了原地，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那一日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洛凭兰洗了两个时辰的澡，将自己收拾妥帖，甚至替自己上了妆，将脸上的伤口遮住了，她细细地描了眉，涂了口红，扑了香粉，将自己的头发梳成了未出阁的模样。

然后，收拾好了后，她轻轻地抚着自己的鬓发，笑了笑，镜中人也露出了同样的笑容，十分灿烂，美好的不像话，当真是名副其实的京城第一美人。

当她梳妆完毕，恰好穿好了自己最喜欢的那套淡蓝色衣裙的时候，侍女带着楚曼晚来了，将大小姐送到了夫人身边后，那侍女便退了下去，替夫人将门关上了。

关门的声音有些大，小曼晚好奇地看了过去，然后又听见了娘亲呼唤自己的声音，温柔至极，她唤她：“晚晚。”

小曼晚立刻看向娘亲，眼眸里满是笑意，稚嫩的声音在屋子里响了起来：“娘亲，你今天好漂亮！”能听得出小女孩语气中的真诚。

洛凭兰听见这话，也笑了，她看着楚曼晚，对她说道：“我们晚晚，也很漂亮呢！”小曼晚的眼睛在一瞬间亮的好似在发光，听到娘亲在夸奖她，嘴角笑意更甚。

“晚晚，到娘亲这里来。”洛凭兰对楚曼晚说道。

闻言，小曼晚当即上了前去，睁着她那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询问道：“娘亲，怎么了？怎么突然唤了晚晚过来？”平日里的这个时辰，不是已经该就寝了吗？小曼晚很是疑惑。

听到小曼晚的问题，洛凭兰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用手抚上了小曼晚的头，轻轻的，温柔的，她看着她，眼里也满是怜爱与不舍，也有忽然闪过的疯狂。

小曼晚久未听到娘亲的回答，不由好奇地抬头去看娘亲，只见娘亲的美眸里仿佛有一汪深潭，她听见娘亲在自言自语，说的内容她是有些听不懂的。

娘亲说：“晚晚，怎么办，娘亲真的不想离开你，不想留你一个人在这肮脏的世间，楚渝之待我都如此，岂会善待你。”她如此说道。

“若我真的走了，晚晚，我的晚晚，娘亲怎么舍得下你啊，你是娘亲心中的宝啊！”她这般说道，说着说着，泪水已经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小曼晚见状，当即慌了，她不知道娘亲怎么突然就哭了，可哭了的话，娘亲一定是很难过的吧，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惹得娘亲生气了。

“娘亲，别哭了，晚晚哪里做错了，娘亲告诉晚晚，晚晚会改的。”她认真地说，同时踮起了自己的脚尖，想要去替娘亲拭去眼角的泪水。

此时娘亲是坐着的，她踮起脚尖倒也刚刚好，于是，小曼晚替娘亲擦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