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他便情不自禁地笑了，那是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笑意，这些年，他再不曾有过了！

“好，渝之，那朕便等着。”薛皇开了口，眼中满是夸赞与满意，他说，“渝之，你做事从未让朕失望过。”是真的信任。

楚渝之闻言便笑了，却不知怎的，隐隐有一丝苦涩之意！

两人又一起在这桂花树下站了许久，各怀心事，半响未曾再交谈，楚渝之无意中看了薛皇一眼，见他只盯着那桂花树上的朵朵洁白桂花发呆，眸中情绪复杂，就像是在缅怀什么似的。

楚渝之不由得在心里嗤笑一声，心道，薛皇又何必在这同他装些什么，两人君臣这么多年，知根知底，狼狈为奸，同样坏到了骨子里，如今，又在这跟他装什么情深呢？！

而且，薛皇缅怀之人，那是他楚渝之的妻子，而薛皇之所以如此耿耿于怀，无怪乎心有不甘罢了，无非是没有得到，或者是没有彻底得到。

当年凭兰性子烈，不堪受辱，一条白绫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那时候，她那般毅然决然，甚至狠心抛下了年幼的楚曼晚，想来是真的觉得自己受到了极致的侮辱，在这世界上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楚渝之还记得，那一日，那宫中的轿子将凭兰送了回来，她脸上尚有伤痕，嘴角也有血污，她只是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眼里再也没有了光，她没说什么，也没有责备，只同他擦肩，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他心底有愧，可那时候，他在朝中处境艰难，随时有丧命之险，他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只能先考虑自己，他首先得活着的，不是吗？！

看着发妻这般模样，他急了，慌了，一瞬间，泪流满面，他匆匆跑上去拦住凭兰，一遍遍说着：“凭兰，对不起，对不起……”他带着泣音，声声泣血，活像那个被侮辱的人是他一般。

他心痛万分，他没有办法，他也很是委屈，他如何不怨不痛，他说，“凭兰，今后不会了，我发誓。”

那一瞬间，他甚至想过要抛下一切，什么权势地位他皆不想要了，他只要凭兰一人！

他知晓自己已经做了那样的事又后悔，实在可恨至极，可他真的后悔了，悔不当初。可当他看向凭兰的眼睛，只看到了她的满心绝望，他突然便开始害怕。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该死，凭兰，你别这样，你说说话。”楚渝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洛凭兰却是无动于衷，她甚至闭上了眼睛，像是不想再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她这一生，究竟是做了多大的错事，老天要惩罚她遇上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人！

他是她的夫君啊，怎能将她拱手让人，这样的人，怎配为人！楚渝之还饱读圣贤书，实在可笑，圣人言论，他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洛凭兰任由楚渝之抱着自己，她不动，也实在没有什么力气来挣脱他的桎梏了，半响，她睁开了眼睛，无波无澜，平静得竟有些诡秘了。

她的嗓子仍然很疼，被掐的，被那般粗暴的对待过，她还以为她那时候会直接死在龙床上，她的喉咙又涩又哑，好在楚渝之如今距离她很近，他的耳朵就在她的脸侧，所以她开口说话，他倒也能够听得见。

洛凭兰偏了偏头，她的声音沙哑，楚渝之听见她说：“渝之，我哪里对不住你？”她好似很疑惑，是用了一种轻声询问的语气，全然不是质问，“渝之，你为何要这般待我。”

她缓缓说道，眼眸中一瞬间盈满了泪水，那眼泪簌簌落下，如同那涓涓流水，如何也止不住，“你怎能这般欺辱我！”她又说道，“我恨你，楚渝之，我恨你。”

洛凭兰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就像是那些怨恨痛苦在一瞬间达到了极致，她的脸涨的通红，身子因为愤怒和羞耻而狠狠颤抖着。

突然之间，在楚渝之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洛凭兰突然狠狠咬住了楚渝之的耳朵，咬的那般狠，恨不得将之咬下来，食之而后快，这个人怎么敢这么对她！

洛凭兰的性子一贯是温柔如水的，如今这般，可见楚渝之将人逼到了一个怎样绝望的地步，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楚渝之连连叫痛，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的耳朵真的被扯了下来，“凭兰，松口，别这样，凭兰，我真错了。”

楚渝之连声哀嚎，洛凭兰却是不管不顾，她只知道她恨啊，恨不得亲手杀了楚渝之，要与他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