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儿?”
夏侯渊愣了愣神,突然想起前些时候征袁术之时,兄长在苦县中的那诈降之策,导致全军覆没,再也抬不起头来。
他心想难道我们兄弟给世人留下的,就是这等容易上当的印象?
还是那老掉牙的诈降,刚刚骗了兄长,如今又拿来骗我,都拿我们兄弟当傻子是么?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番鬼话?”
夏侯渊狞笑着命令道:“来人,把他拖下去,砍了。”
“不是将军,我们是真心实意投降啊。”
见旁边亲兵前来拖拽,那泰山军校急了,大声道:“将军不知,我们城外已经断粮两天了。
只有军官们能吃饱,普通军兵都饿的前胸贴后背,甭说打仗,站都快要站不起来了。
再这么下去大家都要饿死,所以兄弟们才推举我前来代表大家向将军投降。”
“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绝无半分虚假!”
夏侯渊仔细盯着那人,只见那人言辞恳切,急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于是喝退亲兵,疑惑的问道:“你们怎么会断粮?”
“具体小的也不知道,不过军中有传言,说我们从开阳运过来的粮草接连被劫了两次,若等新粮草重新调集过来,至少还得需要三天时间,可是我们现在哪还能熬过三天呢?”
“嘶”
夏侯渊捏着下巴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想子文走的时候留书,声称带人劫粮去了,难道真的劫成了?
要不然谁还能在背后捅泰山军的刀子。
若眼前军兵所说属实,现在城外泰山军人数虽众,但实际上已经成了一戳即破的纸老虎,已经饿了两天,毫无战斗力了。
他率领城内军兵冲出去,完全可以摧枯拉朽一般把敌军击溃。
不过万一这人所说都是假的怎么办?
冲出去倒正好落入了对方陷阱。
“你怎么让我相信你的话?”夏侯渊紧紧盯着那泰山军卒。
“我们自会跟将军证明,”那军卒道:“恳请将军给我一筐蒸饼让我背回去,让兄弟们每人吃上两口。
明日寅时请将军登上东城墙静观,我等自会诛杀不愿投降者,并擒拿孙观,为投降将军献礼。”
夏侯渊想了想,用一筐蒸饼试一下,问题也不大。
就算这人是在说谎,也不过就是损失了一筐蒸饼而已。
“给他,且看他明日寅时能耍出什么花样,”夏侯渊命令道。
夜已深,邹县郊外泰山军营寨内一片漆黑,仅中军帐内有一点光亮。
孙观坐在毛毡上,仔细的擦着手中的长枪。
“几更天了?”他随口问旁边的行军主簿道。
“四更了吧,”那行军主簿看了看帐外,虽然依然一片漆黑,但是东方的天空已经隐隐透出青光。
“哦,快了!”孙观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手中却继续擦着他的长枪。
他自黄巾起义时便跟随臧霸,亲眼见证了泰山军从谁都看不起的寇匪,变成现在举足轻重的一方势力。
此番之所以答应吕布共同抗曹,正是为了把他们的势力继续扩张。
他带领偏师前来攻打曹氏大将夏侯渊,本来一切顺利,成功把夏侯渊围困在邹县城内不敢出战。
可是万没想到,给他运送粮草的队伍却接二连三的出问题,连他的兄长孙康,在运粮过程中都被杀了。
他营中粮草越来越少,军兵一开始只能限量供应粮食,到最后连限量都不够了,竟然彻底断粮。
眼见后续粮草实在指望不上了,他细思之下,于是传下命令,明日天亮,将集中所有兵力攻打邹县,放手一搏。
“将军,在下有一事不明。”
那主簿跟随孙观多年,已经算是半个军师了,疑惑道:“将军不是不知,如今军中断粮已有两日,军兵俱都饥饿难耐,走路都走不稳,如何攻城?”
孙观头也不抬,语气淡然道:“即使开阳送出粮草一路平安,运抵此地也要三天之后,而以目前军兵之现状,绝熬不过三天便要哗变,所以还不如趁着哗变之前令其攻城。
虽然此时军兵状态不佳,饥饿难耐,但城内有粮,且我已答应破城之后,任军兵劫掠三日。
此时军兵应当比任何时候战意更浓,只要咬紧牙关,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可是这种情形下攻城,即使能攻破城池,军兵必然也损失惨重啊。”主簿小声道:“万一再攻不下城池,死那么多弟兄,岂不是得不偿失?”
孙观突然抬头,意味深长的道:“死的人多了,粮食自然就够了。”
那主簿脑中一亮,顿时明白了孙观的意思。
照眼前的情形空等下去,军兵必然要哗变,所以还不如画一张大饼,让饥饿的军兵去攻城。
如若军兵咬牙把城攻了下来,当然皆大欢喜。
如若攻不下来,军兵必然死伤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