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高句丽第一和第二道防线丢失,勉强可以说是杨集卑鄙所致,那么第三道防线的告破,完全是高句丽自身的责任。要是再把责任细分到个人头上,责任人无疑就是高元、渊子游,正是以他们二人为首的南北双方进行权力之斗,才造成了眼前这一切。
先是渊子游以北方派利益为上,他未免北方派失去“龙兴之地”一般的辽东平原,又看到高句丽实力犹存,而且北有大梁水、西有辽水,便心存侥幸;否定了高元放弃辽东,再凭千山山脉、盖牟城和安市城拒敌的良策。
高元同样心存侥幸,他知道南方的田地已经分配完毕,一旦辽东百姓大举南迁,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官田官地根本就不够分。如果分了,得不到的田地的多数北方百姓定然大为不满,聚众闹事;如果不分,会有更多人不满、闹事。
这种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绝大多数田地收回国家之手,再进行分配。但是此法,绝对会触犯既得利益者的利益,让高家彻底失去南方人之心,陷入两面不讨好的众叛亲离之窘境。
当渊子游和渊子澄将这个问题摆到王宫会议上说,并且问高元是不是要把所有田地收回、再分配之时,本来支持高元退守之策的南方文武都退缩了,而高元也是因此哑口无言、无计可施。
再加上渊子游和渊子澄等北方派信誓旦旦的说可以守、能守下去,于是高元也就不再提放弃辽东、退守南方了。而后,高元受制于势,同时也是为了收北方军民之心,花大价钱买回俘虏、伤兵,此举虽是获得一片赞誉,可也被很多人视为丧权耻国、丧失国格和骨气。想着隋军援军远在小辽水以北,便不顾渊子游劝阻,一意孤行的令高僧罗和高大阳出兵。
然而结果葬送了两路大军不说,还被隋军顺势杀到大梁水以南,攻陷了白岩等城,当时他们兵力分散、可用之军少得可怜,根本就无力抵挡隋军。等他们收拢军队,隋军已在第三道防线以内稳住了脚跟。
这也是渊子游恼火之处,不过他也有些自知理亏,要不是他们反对放弃辽东,高元连惨败的机会都没有。
先有恶因、再有恶果,不是吗?
在王宫一侧的偏殿中,渊子游恭恭敬敬的向高元行礼道:“臣参见大王!”
高元伸手示意道:“大对卢不必多礼,请坐!”
“谢大王!”渊子游坐了下来,向默默行礼的高惠敦、松尊微微欠身示意,这才向高元说道:“大王,臣来找王宫见驾,是有些想要请教,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大王恕罪!”
“大对卢有话请讲!”高元才干平平,可他不是没脑子的傻子,心知这场战争的发生、战事弄到这个地步,自己要负极大的责任;值此生死存亡之际,南北双方更要精诚团结,绝不能发生内讧,唯有如此,才能看到一丝胜利的曙光,见气得几天不露面的渊子游态度总算是好了很多,也显得很客气。
“大王,我国与暴隋战至现在,局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了,如果各路隋军如若连成一片,我军将无路可退,不过更可虑的是辽西隋军,要是他们源源不断绕过辽水、从北方下来,我们的处境将会更为不妙;对此,臣感到相当棘手。但不知大王可有吩咐之处?”渊子游此时的心思与高元无异,一本心思都是想着如何御敌、目的也是希望高句丽好,感受到高元也有坦诚布公的意思,默默的敛去心中的怒火。不过他未免节外生枝,说话还是显得比较谨慎。
这番话既有所保留,又留下说话的余地,还给足了高元面子。不过这个问题的本身却是十分尖锐,同时也是高元和渊子游无法回避的事情。
“这个问题我也很清楚,主要是我们之前损失了太多的军队,而隋军却只有数万军队,并且损失不大。当隋军源源不断向辽东进军,我们的兵力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如今,我们及时动员、调动,虽然还有二十万多良莠不齐的兵力,可是分守各处以后,手上可用之兵还是很少。”高元叹息一声道:“我现在担心隋军攻克某个重要要点,又出现无兵可援的窘境。”
渊子游默然点头。他们高句丽兵多将广、兵强马壮,而战争又发生在他们占领数百年的辽东平原之上,不管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都占据上风。然而他们却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被兵微将寡的隋军杀得损失惨重,丢失大片土地。而隋朝六万精锐从西丰大营杀到长春屯、再从长春屯杀到长弓岭,几乎没有遇到一个像样的对手,这就暴露了高句丽部署的不当。
再加上事先预料不足、没有做好大块战的准备、没有进行大动员,所以他们明明人多、兵多,结果却因为兵力分散等等问题,反而让有备而来的兵力少的隋军杀得节节败退。
如今再回过头来看,发现他们在三道防线部署的兵力,除了那几个关键节点以外,其他地方兵力少之又少,当几大关键节点一一告破,别的地方几乎不用隋军去战、守军就献城投降了。
过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