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裴相!”就在这时,凌敬手持一个册子上前,说道:“民曹刘武、法曹温芮、主薄姬严、仓曹从事元虎已然招了,他们报出来的义仓数目很接近。”
杨集眉头一皱,问道:“意思是说,除了义仓粮,还有别的了?”
闻言,裴矩的目光也看向了凌敬。
“正是!”凌敬答道:“眼前这一干人犯,之前要么在幽州各地为官,要么与其他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之前就倒卖军粮和官粮,义仓之粮只是一个方面而已。”
杨集看了下方已然站起的几人一眼,转而又向凌敬问道:“共计多少?”
凌敬肃然道:“倒卖义仓粮一桉,幽州数十县官员尽皆参与,要是再加上之前的倒卖的粮食,总数不少于三百六十万石,只是他们也交待了,这只是一个大概的数目,还有很多已经记不清楚了,如果细细追究下来,只怕四五百石都有。”
裴矩心脏“砰”的勐烈跳动一下,不待杨集发话,便骇然起身,大声问道:“你说多少?”
“禀裴相!”凌敬重重的说道:“这个犯罪团伙前后倒卖的粮食不低于四五百万石。而时间,是从元弘嗣担任幽州总管开始。”
裴矩默默的算了一下,又说道:“也就是从开皇二十年下半年就开始了?”
开皇二十年上半年的幽州总管大州还是燕荣,此人是个酷吏,将时为幽州长史的元弘嗣折腾得半死,元妻到京城喊冤,先帝遣使验桉,使臣上奏燕荣暴虐行径及其贪赃枉法之事,燕荣被征回京城赐死,之后让元弘嗣接替幽州总管之职。但是他比燕荣的残暴有过之而无不及。
被人告发后,元弘嗣又被拿下了,而幽州总管之职这才轮到窦抗。
“正是!”凌敬面色凝重的说道:“所以这些粮食,他们尽皆卖给了高句丽……”
“狗一样的东西,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杀,必须杀!”裴矩狠狠一拍桌子,恨恨的地道:“如果杀一个不够,那就杀十个,十个不够就杀百个、千个、万个、十万个!反正这个天下什么都缺,唯独想当官的人不缺。”
杨集见到老丈人气得浑身发抖、连自己的话也拿出来说了,赶紧起身安抚道:“做人凡事要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所以做人做事的时候都要圆滑一点,别老是打打杀杀的!您说呢?”
看了看双眼喷火的裴矩,杨集好整以暇的说道:“阿英是个美若天仙的女孩,可她愣是成天喊打喊杀的,这让我一直无法理解,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原来她是继承了您的优良传统。”
裴矩差点气死。
都这样子了,这小混蛋竟然还说风凉话!
有你这样的么?
不过裴矩终究是裴矩,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冷冷的问道:“里通外国的乱臣贼子你可以慢慢收拾、可以一网打尽,但是高句丽为何收购粮食?明摆是高句丽土地贫瘠、产出不多,所以他们抓紧时间积攒军粮,打算利用天时、地利坚守到底。你怎么办?你说,你怎么办?”
“我无所谓啊!”杨集失笑道:“我一开始就知道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如人,也将这些因素考虑到战役之中了。现在别说是四五百万石了,就算高句丽多了四五万万石,那又如何?对我又有什么影响?您说,我用得着着急吗?”
裴矩闻言愕然、无言以对!
事实也是如此,人的肚子就那么大,高句丽哪怕有再多的粮食,士兵也只能吃那么多,如果高句丽如山如海的粮食都在前线,反而成了他们最致命的累赘、但却是隋军最好的战机。过了半晌,他苦笑着向凌敬问道:“你们大王做事,都这样简单直接?”
凌敬点了点头:“对,我们一直这样!”
“嘿,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符合你们的作风,毕竟你们一直以来都是简单粗暴。”裴矩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有一种岁月不饶人的感触。
想当初,他裴矩也是一名能征善战、功勋赫赫的统帅,然而现在一看,他发自己的作战思维和思路,全部跟不上时代了,而杨集的打法的想法,也让他感到十分陌生。
说着,他又向杨集问道:“幽州这边,你决定怎么办?”
“等大军,然后再抄家!”杨集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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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你们可能不信:我老家各个寨子直到80年代末还有‘义仓’、还交义粮,登记和管理的人是寨老、组长,当时是按人头交的,但具体交多少,已经记不清楚了,不过不多。我们家当时共有五口人,我和我妈去交的时候,只是抬了一只小箩筐。后来杂交水稻普及,家家户户都有余粮,就拆了义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