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宇文恺修建洛阳城时,吸取了大兴城教训,十分注重街道、排水设施建设,此外还进行了清淤、固堤等等大量工作,否则的话,“五水绕洛城”的格局到了洪水严重的年份、怕是有“五水困洛城”之险。
此时的洛阳城雨量大、水势急,但各条街道修成中间高、两边低的微小弧度,积水通过几不可见的‘坡度’流向街道两边、进入排水沟,这便使洛阳城既没有内涝之患,也更不像大兴城一下雨就淤泥处处、寸步难行。
回到府上,杨集沐浴更衣、换上一身棉布制成的白色直缀,前往楚国公府吊丧。
杨素在政坛、民间的口碑毁誉参半,但是在军中,杨素清廉守正的作风、公正无私的官声却是极好,在京将领,以及受过到点评和提拔的官员、士子、百姓听闻杨素病逝消息,都自发前往楚国公府吊唁。
至于有空子就钻且没有背景的大商,眼见杨素虽已不在,但皇帝却立马让杨玄感承袭楚国公之爵,料定杨家受宠依旧,也都纷纷跑到吊丧,希望在达官贵人云集的时刻里露个脸;若是被杨氏子弟记住、或是某個达官贵人瞧上,那比做几十年的生意都要划算。
各个行业、各个领域人员的大量涌来,也使劝善坊“十”字大街、北曲街道全是人。
当杨集在西坊门下了车,才看到里外停了很多马匹、车辆,这是前来吊唁的人们进不去,只得远远停车下马,人则步行入坊;而坊门里外和里面的街道上,还有很多士兵在维持秩序、排除安全隐患。
当然最累的,还是县役、县官。
洛阳和大兴一样,城内也有两个县,洛阳县在洛水以北的茂德坊,河南县在洛水以南的淳化坊;劝善坊归河南县管辖,所以忙得满头大汗的县役,都是隶属于河南县官府的役丁。
随行的宗罗睺、朱粲见到这里人山人海、鱼龙混杂,连忙率众紧紧把杨集护在中间,一起在县役安排下,插队进了坊门。
对这个混乱、热闹场面,杨集暗自摇头。
以杨素的身份、功绩、名望……有这场面很正常;但是七七四十九天已过,杨素也已在十天之前下葬了。然而杨家还未拆除建在府前广场上、供亲朋好友吊孝的灵棚。而灵棚一日未拆,就表示杨家还在丧服期。
怀有目的去拜祭的人,也就络绎不绝了。但是这么一来,继续造成交通堵塞不说,还令河南县官员、役丁心力交瘁。更过分的是,据说杨家要把法事持续到九九八十一天以后,到时,才会拆去灵棚。
“九九八十一天法事”的消息,杨集也不知道是不是杨家放出、也不知是否持续那么久;但他知道杨坚和独孤皇后在辞世之前,就要求一切从简,这也导致大隋开国帝、后的丧事办得比较“草率”。
如果杨素的丧事真的持续八十一天,那就超过皇帝和皇后了。这对杨家而言,无异于自掘坟墓。
这时,一名头戴斗笠、身批蓑衣官吏上前施礼,细看之下,竟是苏威的孙子苏亶。他在杨集身边镀完金,便当上豫州(洛阳)阳城县的县令、接着升为豫州民曹,如今却又成河南县县令了。表面上是降职了,可京城县令的实权远远超过地方刺史,要是他干好这个县令,下一步就是某个上州的刺史了,如是外放过后,接着便进入中枢某个部门了。
完了礼,苏亶苦笑着向杨集解释道:“大王,里里外外都是自发前来吊唁杨公的人,卑职等人也不好驱赶,使得大王不得不步行至此,实乃卑职之过。”
“无妨!”杨集说道:“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要是闹出乱子、发生踩踏事件,你们罪责不小!我建议你们仔细甄别一番,免得心怀叵测之辈趁机作恶。”
虽然早已不是杨集的部下了,但不影响苏亶对杨集的敬重,他听了杨集的良言告诫,连忙拱手道:“多谢大王提点,卑职自当小心甄别。”
“那便好!”杨集没再理他,径自向楚国公府所在的北曲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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