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结束,杨广怒气冲冲的返回徽猷殿,身后还跟着杨集和杨雄。
杨广怒火冲天的拽下头上冲天冠,恶狠狠的摔在地上;“啪”的一声响,冠梁摔成了几截,冠上珠玉四散而飞。十几名待命的内侍吓得面色惶然、噤若寒蝉,如雕像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杨广脸色铁青的走向龙榻,一屁股坐了下来,猛拍桌案怒吼道:“杨家究竟想干什么?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帝?”
杨集、杨雄相顾一眼,均是默契的没有说话。
杨广之所以这般恼火,是因为刚才的朝堂之上,杨约、杨慎、杨文思先后请辞,说是资历不够,难以胜任;另外还代杨玄感、杨玄纵、杨玄挺、杨玄奖、杨万硕、杨民行、杨积善辞爵,理由是无功不受禄。
杨约三人说“德行”不够,而不是能力不足,言下之意,他们有能力、有名望当任何职务,但资历不够而已。
杨约、杨慎、杨文思在职多年,而且干得相当不错,所谓的资历不够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他们这种托词,无非是以退为进,迫使杨广多授高官。
他们似乎担心以退为进的说服力不明显、杨广还不领会,于是又让杨玄感兄弟的爵位进一步加强。
这下子,谁都看透了杨氏联合辞职、辞爵的深意!
杨氏咄咄逼人,对皇帝进行道德绑架,杨广焉能不怒?
“退下去!”发了一通脾气,杨广才算缓过气来,他摆了摆手,把惊慌失措的内侍统统轰走。
杨广暴跳如雷,将杨约、杨慎、杨文思骂得狗血淋头,但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根本就骂不出国粹来;直看得杨集都想代替他骂。
蹦跶一会儿,杨广却发现大殿内唯有自己的声音,杨集和杨雄如雕塑站在那里、连附和一句都欠奉;慢慢的,他骂得没词儿了、也骂得没意思了。
他瞪着杨集、杨雄道:“王兄、金刚奴,你们也看见了,你们跟我说,杨氏是不是很过分?”
杨集、杨雄都是人精,两人心知不能激怒杨广,便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过分,是极端过分。”
“不过分,是极端过分。”
说完,两人又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大眼睁小眼,仿佛在说:你怎么说了我的话?
“……”这一幕,令杨广啼笑皆非,怒火竟然淡了几分,心情也好了不少,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见状,杨雄稍稍放心,他躬身一礼,温声道:“圣人有江山万里、社稷千秋治理,每天劳心费神、日里万机。老臣谨代表数千万深沐圣恩的百姓,恳请阿兄熄雷霆之火、舒缓心率、保重身体。”
杨集听得大开眼界:瞧瞧人家杨雄!
这话说得,实在太有水平了!
见杨雄没话说了,他深深一礼,语气凝重的说道:“阿兄,杨家子弟在杨公羽翼下,过了几十年安逸日子,但也因此失去自强自立之志;杨公骤然作古,这对杨氏子弟而言,不亚于天柱折。他们惊惶失措、做出愚蠢之事,再所难免。不过杨约、杨慎、杨文思终究是才华横溢的人,等到他们缓过神来,终会反思己过、入宫谢罪。”
“阿兄重情重义,人尽皆知,自然不会做出亏待功臣后裔之事;没必要与这种目光浅短、心胸狭隘之辈计较;若是被气出病来,那就更不值得了!”
杨雄瞥了杨集一眼,心道:金刚奴这话言之有物、有理有据、有情有理;较我那干巴巴的话,有水平得多。太值得学习了!
杨广听了两人的劝说,心里舒坦了。
还是自家人贴心啊!
他叹了一口气,有些头痛的说道:“你们说的,我都知晓;杨家闹事的深意,我也心知肚明。今天也就罢了,但我怕他们不识好歹,利用舆情逼我就范;若是如此,那就无法收拾了。”
朝会上,杨约三人虽然不是直白的求官,而是自降身份、请求调离,但真是心意还不是求官?只不过他们所采取的手段,比直白高明而已。若是自己顺势答应了他们的“辞职请求”,那便坐实了“厚死人、薄活人”的流言蜚语了。
想了一会儿,杨广又向杨集道:“金刚奴,你代我申饬他们一番。同时代我向他们承诺:只要玄感守孝至今明年开春,我便授予他礼部尚书之职。”
申饬是警告、是大棒;承诺是萝卜和蜜枣!
他希望杨氏子弟识得好歹,否则,休要怪他不念旧情、翻脸不认人。
“喏!”杨集躬身应是,退出大殿。
。。。。。
自宫中出来,瓢泼大雨也变成比较细小的蒙蒙细雨了,雨水在青石街面向低洼处流淌,马车在行人稀少的长街上快速行走,连小水滴都溅不起来。
洛阳的雨,已经持续了近十天时间,不过太阳偶尔也会短暂的出现;“绕洛城”的洛水、伊水、瀍河、涧水、黄河水位,都因为时断面续的大雨上涨了许多。也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