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匙搅拌均匀。
他回头看了看祖母,一脸狞笑的就待捧起药汤送过去。
“你在做什么?!”
这时梅夫人猛的闯了进来,声色俱厉的一声大吼,紧跟着二话不说,扯起儿子就往外间拖拽。
梅宝森没想到自己会被母亲撞破,一时也有些发懵,直到被拖出卧室才猛然惊醒过来,用力甩开母亲,色厉内荏的抱怨道:“母亲这是做什么?”
“你说我做什么?!你在那药里放了什么,你自己难道还不清楚?!”
梅夫人直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太太可是最疼孙子的,宝森怎么就敢……
“我、我……”
梅宝森支吾两声,嗓音却陡然大了:“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们梅家着想?!父亲如今在被抓进了昭狱,若不赶紧想办法把他捞出来,咱们一家可就全完了!”
“这和你要害老太太有什么关系?难道老太太一死,老爷就能放出来了?!”
“怎么不能?!”
梅宝森梗着脖子信誓旦旦:“到时候咱们一口咬定,老太太就是被薛家和那焦顺害死的,等把事情闹大了,龙禁卫那边儿就不好对父亲下手了!”
“就算最后父亲还是被判有罪,咱们家毕竟也闹出了人命,多少都会宽待一点——也或许就不用抄家连坐了!”
“也或许?”
梅夫人震惊的盯着儿子那张无比熟悉,这一刻却又充满了陌生的脸:“就因为也或许的事儿,你、你就要毒死老太太?!”
她退后了半步,用力的摇头:“你肯定是病了,再不就是中了邪!我、我去找大夫、找和尚道士给你瞧病去!”
说着,转身快步就要往外走。
“母亲!”
梅宝森顿时急了,扑上去一把抱住了母亲,激动道:“我没病、更没中邪,我是为了梅家,我这是要救梅家,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你松开、你快松开!”
梅夫人拼命挣扎,拉扯间忽听‘哧’的一声,梅夫人低头看去,却是自己的衣襟被扯开了半边,她有意要遮掩,可双手都被儿子控制着。
抬头想让儿子松开自己的手,却突然发现梅宝森正直勾勾盯着自己襟前,脸上显出病态的亢奋与痴迷。
“你、你……畜生!你还不快松开我!”
“母亲!”
梅宝森却反倒抱的更紧了,他顺势将脸埋进母亲怀里,梦呓也似的道:“就算父亲回不来了,这个家里也还有我在,咱们把京城的宅子卖了,去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我耕田你织……嗷!”
他正起劲的‘饮水思源’,冷不丁就被梅夫人咬在了耳朵上,直疼的他嗷一嗓子,下意识松开母亲,捂住了血淋淋的耳朵。
梅夫人趁势冲出屋外大声呼喊,宣称儿子是因为接受不了父亲被抓,一时犯了失心疯,勒令闻讯赶来的仆妇们七手八脚将梅宝森绑了起来,又用毛巾死死堵住了他的嘴。
“把他、把他先关进柴房里,然后请大夫来诊治!”
梅夫人惊魂未定的吩咐着,想了想又补充道:“再找一班道士和尚过来做法事。”
等仆妇领命,将梅宝森押去了柴房。
梅夫人独自在客厅回想着方才那一幕,不由得泪如雨下。
这阵子家里内忧外困,她原本最担心的是丈夫,却没想到儿子才是承受不住压力,率先精神崩溃的那一个——事到如今,她仍然不愿意相信,方才那些禽兽之举都是源于儿子的本性。
不过梅宝森这偏执又冲动的情绪,也确实是受刺激之后的异常之举。
哭了好一会儿,梅夫人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忙快步进了里间卧室。
结果进门之后她就彻底傻眼了,只见原本被放在桌子上的碗,此时已经挪到了床前的小几上,而碗里下了毒的汤药也早被梅老太喝的一滴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