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倒是那叫静仪的丫鬟,偶尔会旁敲侧击的问起老爷。”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
尤二姐一边卖力给焦顺搓脚,一边努力回忆道:“对了,今儿她点了一道菜,说是每年中秋时都要吃的,因咱们家的厨子不会烧,奴让人去外面打听了好几家酒楼,才终于订到了现成的。”
听到这话,焦顺顿时露出了阴谋得逞的反派笑容。
那妙玉自小锦衣玉食,从未因生计而烦恼,又搭着做了小二十年的假尼姑,愣是把自己给忽悠瘸了,自以为是什么心无旁鹫不假外物的超脱之人,幻想着能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结果才过了短短两个月的苦日子,就差点把她给逼疯了。
如今重尝富贵滋味儿,若只是被动接受也还罢了,现下竟还主动提出了要求,显见自己这温水煮青蛙的策略已经奏效了。
当然了,总喂胡萝卜哄着也不成,关键时刻还得再施加的一点儿压力。
于是焦顺又交代道:“从今儿起,她一应吃穿用度,都先问过之后再尽力满足对了,明儿我让人送套茶具来,你也先拿给她用着。”
“等到了这月下旬,你再请个大夫给她瞧瞧,若是身子休养的差不多了,就让她们回庙里先收拾收拾,也好预备着过几日搬回去住。”
尤二姐听的半懂不懂,但她素来也没那么多主见,焦顺既然吩咐了,她照着办就是了。
这时尤氏哄睡了孩子,挑帘子从外间进来,因见两人身上还齐整着,不由笑道:“今儿怎么都这么端着,难道还要我伺候你们宽衣不成?”
说着,一面抬手解开襟扣,一面踩在脚踏上踢掉了绣鞋,又连声催促道:“我来这里就图个松快,就有什么闲话也等后半夜再说不迟!”
啧
这妇人生完孩子之后,倒是愈发的放得开了。
见她如此,焦某人自是从善如流
第二天天光大亮。
尤氏领着丫鬟婆子大张旗鼓的出了前门,焦顺的骡车也悄默声的出了后门。
因是中秋,街上商贾云集人头攒动,那骡车走走停停,速度始终也提不上来,结果等回到荣国府的时候,都已经临近中午了。
焦顺回东厢换了衣服,就照例寻到南屋里,边逗弄小知夏边询问中午晚上的安排。
“中午倒没什么,晚上依着太太的意思,是想去新宅那边儿赏月,说是那边儿虽还没完翻盖好,但临时住上一晚上倒还使得。”
“也成吧。”
焦顺乐此不疲的,拿手指在女儿掌心上点戳,诱使她发力攥住,那肉肉的嫩嫩的软软的血脉相连的触感,让人一晚上的疲劳都不翼而飞。
“再有就是薛家大爷昨儿送了一筐海螃蟹来,老爷让提前做了些醉蟹下酒,如今还剩下半框活的,爷看是清蒸还是”
“送去庆鸿楼让他们帮着料理我上回跟卫若兰去吃过他们家的螃蟹宴,看着齐齐整整的一只,拿筷子轻轻一拨,那盖就翻开了,里面的零碎早都清理干净了,只留下炮制好的蟹肉蟹黄,直接吃、蘸佐料都便宜的很。”
邢岫烟闻言,忙起身道:“那我这就让人把螃蟹送过去。”
“急什么,吃了午饭再送过去也来得及。”
正说着家长里短儿,就见香菱风风火火的冲进来,大呼小叫道:“姨娘、姨娘,出事了、出大事了!”
邢岫烟还没开口,焦顺就先瞪了她一眼,呵斥道:“怎么这么没规矩,万一吓着小姐,瞧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香菱被训的一缩脖子,嗫嚅着再不敢高声。
邢岫烟上前递给她一杯茶水,顺势问道:“你不是去薛家太太那儿还礼了么?难不成是她家出了什么意外?”
香菱刚下意识抿了口茶,听到邢岫烟这话,忙拼命的点头,仓鼠似的鼓着腮帮子,憋了一肚子话又不敢贸然开口。
“装这可怜样儿给谁瞧?”
焦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还不赶紧说清楚,平白的让人心急!”
香菱这才飞快的说道:“是梅家、梅家一大早突然跑去紫金街那边儿退亲了,听说在大街上就嚷嚷着要割袍断义刚才消息传到这府上时,二太太正摆下一桌酒要认琴姑娘做干女儿呢,结果听了消息气的差点把桌子给掀了!”
梅家退亲了?
这大老远催着人进京完婚,听说连对月贴都下了,却怎么突然又要退亲了?
再有
要掀桌子也轮不到王夫人吧?
这干女儿还没认下呢,难道就先母女连心了?
焦顺听的一头雾水,于是忙又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把话再说清楚些!”
香菱却讪讪的一低头,嗫嚅道:“我听到这里,就、就急着回来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