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这天下午,焦顺比往常更早离开了司务厅,却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专门绕路顺天府吃了一盏闭门羹。
昨儿贾雨村前脚明火执仗的抓了两个工读生,后脚就悄默声的把人给放了显然这位刚刚走马上任的贾府君,虽然迫于各方压力选择了秉公执法,却也没有要翻脸不认人的意思。
当然了,这一切都建立在焦顺被读书人视为国贼,却被皇帝当做股肱之臣的前提之下,否则他只怕又会是另外一副嘴脸了。
而焦某人之所以投桃报李,特地演这一出成全贾雨村的名声,也是因为贾雨村刚刚高升了顺天府府尹,行情同样是大大的看涨。
说白了,就是官场上常见交易。
总之,花了两刻钟吃完这盏闭门羹,焦顺怒冲冲的出了顺天府,身边立刻前八后六的围上来两伙人,这前八个是便装打扮的龙禁卫,后面六个则都是孔武有力的工读生。
都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但数量多了难免也会冒出几个奇行种前几天便有个监生怀揣短刀,准备趁着焦顺散衙的时候当街行刺。
虽然因为他提前一天就在国子监的食堂里,当着八百多位同窗公布了这个伟大而周详的计划,所以刚到工部门外就被巡城司的人拿下了。
但皇帝得知此事之后还是大为震怒,亲自下旨责令龙禁卫派专人护卫焦顺万全,并要求国子监进行整改彻查。
至于那几个工读生,则是听闻此事之后自发前来护驾的拢共十八个人分成了三班倒,所以这里只有六个。
有人还提议让焦顺换掉那标志性的重型挽马,以及出自宁国府的奢华马车,也好降低被拦路行刺的风险。
焦顺倒也不是没有认真考虑这个意见,但皇帝如今正被群臣集火,却依旧铁了心的要推行工业革新,以至于在某些激进团体当中喜提了昏君的称号。
这节骨眼上,他作为皇帝麾下的头号革新悍将,又怎能示弱于人前?
唉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古今中外莫不如是。
不过在固定的上下班时间之外,焦顺就会悄悄换乘自家老子的骡车除了安全方面的考量,更是为了避免他那些偷香窃玉的行径,落入有心人眼中。
就比如说今儿。
到家之后,焦顺赏下酒菜遣散了护卫,又抽空逗弄了女儿一番,就借口说是与人有约,改装易服,悄悄架着骡车出了荣府后门,连夜赶奔尤家新宅。
明儿是八月中秋,尤氏不好跟焦顺的老子娘抢这正日子,于是就约好了今儿带孩子去娘家团圆。
尤氏要带着孩子回娘家,自然不可能是孤家寡人,随行的丫鬟仆妇那都得论打数,为免得落人口实,焦顺理所当然选择了从后门进出。
不想刚从马车上下来,太阳穴上就被一支短铳给顶住了,同时耳边也传来了尤三姐娇滴滴又冷森森的声音:“别动,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
焦顺用眼角余光瞥了眼那短铳,紧绷的神经顿时又松弛下来,淡然道:“我赌你枪里没有子弹。”
尤三姐一愣,旋即便把那枪抛给了焦顺,嘟嘴道:“真没劲,你怎么知道这枪是假的?”
“废话,这是我给芎哥儿的百日礼!“
焦顺拿着木头枪在前,尤三姐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又连声追问:“那假尼姑你到底准备怎么处置?这也有七八天了,难道你真不想要收用她了?”
“别你你你的,叫姐夫!”
“姐夫算什么?”
尤三姐紧追几步,环住了焦顺的胳膊,踮着脚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你若肯答应帮我办一件事,让奴家叫什么都使得。”
顿了顿,又吃吃笑道:“做什么也使得。”
说着,还伸出舌头在焦顺耳垂上刮了一下。
嘶
这要命小妖精!
焦顺打了个寒颤,忙发力甩开她,板着脸呵斥:“你是皮又痒了不成?”
说完,又忍不住探究:“这回又想闹什么妖?”
却听尤三姐的嗓音一下子刺骨冰寒起来:“我要你把那柳湘莲抓回来,再送去忠顺王府里,也让他尝一尝受人羞辱的滋味儿!”
嘶
焦顺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再不理会她,轻车熟路的往尤氏姐妹所在的院落寻去。
他倒并非对这因爱生恨的小辣椒全无兴趣,而是仗着尤老娘和尤氏、尤二姐等人的纵容,早将这小蹄子视作了盘中之餐,有恃无恐之余,就想着先磨一磨她的性子再下手,也免得硌牙。
等他甩掉尤三姐,到了后宅内室,却发现只有尤二姐一人在场,并不见尤氏的踪影,一问才知道,是准备哄孩子睡下再无牵无挂的过来。
于是焦顺往床上大马金刀的坐了,边由着尤二姐打水洗漱,边问起了妙玉的近况。
“她倒还算听话,听奴说不要随意外出,竟真就憋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