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纷纷,只几个姨娘守在贾赦塌前,年长的大多镇定自若幸灾乐祸,年轻的则惶惶不安心有戚戚。
再往床上看,贾赦虽是在昏迷当中,依旧满面狰狞的扭动身躯,时不时还抬手虚抓,似是梦中依旧在与贾珍殴斗。
邢氏见状不由恼道:“怎么回事?!老爷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不赶紧请大夫来?!”
同时她心下却禁不住有些窃喜,暗道若这老东西就此超生,自己岂不就能学尤氏一样,公然把野汉子招到家里来逍遥快活?
可转念又觉得不对,若是先前被贾琏气死倒还罢了,如今既是因为贾珍,等贾赦一死东府里自然是贾琏掌权,到那时自己可就完全是受制于人了。
如此一想,她倒当真焦急起来。
这时秦显擦着汗凑上前禀报:“太太,我一早就差了人去请大夫,可去的人却说是咱们府上早就已经把人请来了,我后来一打听,才知道琏二爷也请了大夫问诊方才我已经让人去二爷屋里传话了,大夫想必这就该到了!”
“贾琏也病了?”
邢氏诧异道:“怎么会这么巧?况他前两日不还生龙活虎的吗?”
“这个”
秦显欲言又止,面露尴尬之色。
邢氏登时恍然,心知必是贾琏也牵扯其中,于是便没有再继续探究。
然而此间又岂止是她一个聪明人?
很快这父子两个同室操戈,又一同染疫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荣国府。
即便大夫诊治之后,高调宣布父子二人全都幸免于难,阖府上下也没几个肯信的君不见隔壁珍大爷回府之后,也马上开始大力辟谣,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染病?
可既然谁都没有染病,叔侄两个又是怎么打起来的?
要么打架的事情是谣言,要么
贾赦还在床上躺着,贾珍也是鼻青脸肿,孰真孰假不问可知。
一时阖府上下人心惶惶。
因为无论是贾赦还是贾琏,都是处处留情的主儿,更不乏在府里偷人的先例,谁敢肯定自己就一定不在传播链上?
于是明里暗里也不知多少人跑去找大夫问诊。
就连来旺得知此事之后,也硬拉着儿子去验了验清白毕竟焦某人长期昼伏夜出的事情,在焦家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
这是后话,且先不提。
却说焦顺在大理寺,例行公事的讨来最新的桉情通报,还没来得及细看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就先得了尤氏的传讯。
他不由大为满意倪二的效率。
昨儿得了他吩咐之后,倪二连夜安排人手登门蛊惑那几个书生为了表面上的公平,书院也勒令他们一并回家反省,仓促之下能说动对方已属难得,结果竟还怂恿对方搞出了苦肉计。
如此一来,后面安排人出首告发这书生时,也就不用费心再找实证了。
接下来,就看云麓书院那边儿几时弹压不住,让学生们闹到大理寺来了。
话说
这倪二倒是个可造之才,纯当成是工具人有点可惜了,或许应该想办法给他谋个出身,也好让他更加尽心竭力的为自己办事。
正盘算着是走匠官的途径,还是托云贵军将们帮忙弄个军职,外面就禀报说是刘长有奉命而来。
焦顺便让人准备了一间私室会客自从他的密折受到皇帝极大重视之后,大理寺官员们背地里的酸言酸语虽然不减反增,可明面上却再没人敢敷衍无视他了。
刘长有很快被带了过来,随行的还有一名年轻的九品小吏,却正是在首届工读生中夺魁,被当场授予官身的杨洪庆而焦顺让他二人前来,自然是为了听取各大工坊与工读生的最新动向。
首先禀报的是刘长有。
据他奏报,各坊工人虽然多有牢骚抱怨,但官吏们得到通知后弹压尚算得力,目前还不至于闹出什么乱子来。
至于纠察队那边儿,因受朱涛被绑一事刺激,各工坊的提举、大使没少往纠察队里掺沙子,若有风吹草动自然也瞒不过他们。
这对于焦顺来说,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好消息,他原本打算依靠工读生和纠察队,弄出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但按照如今的发展来看,各工坊的官员只怕都不会允许纠察队做大了。
可也没法子,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如今若不设法拘束住纠察队,谁知道还会不会冒出陈万三和李庆这样自作主张的人?
想到陈万三和李庆,焦顺又把目光投向了杨洪庆。
杨洪立刻庆躬身一礼,道:“回禀老师,这阵子有不少同窗曾找到学生,希望学生能带领大家做些什么,不过都被学生安婉拒了同时学生也已经暗示他们,老师如今正在谋划万全之策,请他们稍安勿躁静候佳音。”
顿了顿,又赞叹道:“老师如此相忍为国,日后倘若传出去,必然令那些读书人愧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