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吃罢早饭,左安门蒙学操场上便排开一大一小两个方阵,大的松散、小的齐整,后者是即将毕业的工读生,总人数约在六十出头前者则是新近入学的年轻匠人,乌压压足有三百之众。
新生老生有这样的差距倒并不足奇。
因为第一批工读生只是在杂工所下辖工坊取材,这第二批的遴选范围,却覆盖了京畿左近所有的官办工坊也亏是提高了录取条件,若还按照去年的入学标准,只怕七八百人都打不住。
而也正因取材范围扩大了,从今年开始,蒙学里就必须分门别类因材施教,单只这一桩,就让司务厅上下忙的焦头烂额。
不过今儿要说的不是这些。
在一大一小两个方阵正前方,还有个半人多高的台子,上面摆了张衙门里常见的公案,后面却并没有放椅子,反而在丈许远的地方,扇面似的竖起了几块素白屏风,衬的那公案愈发突兀。
随着时间推移,那大方阵里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渐渐高涨,引的旁边小方阵里也逐渐开始骚动起来。
就在这时,几个绿袍小吏簇拥着一个蓝袍官员出现在高台上,而见到那熟悉的魁梧身形,两个方阵不约而同的静了下来,不同的是,小方阵里透着热切与期盼,大方阵里则以好奇和探究居多。
这蓝袍官员自然正是焦顺。
经过一整个四月的实习,在参考多方面的评价,又征询了本人的意愿之后,第一届工读生的工作分配也终于确定了下来。
而今儿焦顺来左安门蒙学,就是把毕业典礼和岗位分配一起办了!
该说的要说的,之前他又不知说过多少回了,这回焦顺也懒得再宣讲什么,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明来意,然后从公案上拿起一个小册子,摊开来念道:“学员陈万三出列。”
那陈万三原本在方阵末尾不曾想到第一个念到的就是自己下意识的回了声到然后才在同窗的提醒下出列,迈着杂乱的步子到了高台脚下。
焦顺看了这陈万三一眼,又继续宣读道:“学员陈万三自隆源四年四月十九入学,学期一年期间刻苦学习无任何不良表现经蒙学推荐、工部考察准许正式结束学业,并颁发结业官凭、徽章。”
说到这里焦顺冲台下的陈万三点头笑道:“陈万三,上台来吧。”
那陈万三狠咽了两口唾沫,这才颤巍巍向台上走去结果刚迈上两个台阶就绊了一跤引得台下哄堂大笑和操场边上哄堂大笑这是蒙学的童子们也来瞧热闹了。
陈万三一张脸涨的猪肝仿佛正恨不能把脸埋到地缝里,眼前却突然伸来一只大手与此同时台下的笑声也偃旗息鼓。
陈万三下意识的抬头,看到焦顺那张和煦的面孔,一时感动的涕泪横流甚至都忘了爬起来。
还是焦顺主动拉了他一把,他才浑浑噩噩的跟着上了台。
焦顺先从公案上拿起一个铜制的镰刀锤子徽章仔细的别在陈万三胸前,又将方才宣读的结业官凭交到他手上让他面相台下展示给众人。
陈万三动作僵硬的照做了,焦顺突然又高声道:“因军事素质达标超额完成训练计划,且本人意愿明确,经蒙学教官一致推荐,陈万三学员毕业之后,将从原籍城郊紫檀堡熬胶工坊,调往安定门钢铁厂担任纠察队副官,协助军方代表筹建纠察队。”
话音刚落台下登时一片哗然。
这什么熬胶工坊一听就是个小作坊,而安定门外的官办钢铁厂,可是匠人过三千的大厂,在京畿所有工坊里都能排到前五之列。
这陈万三看上去也不怎么激灵若是去钢铁厂做个工头倒也还罢了,然而竟是让他去做纠察队副官
经过焦顺的孜孜不倦的科普,即便是新生当中也有不少人知道,这纠察队副官只要不出差池的话,多半是能落个正经品阶的!
于是方才嘲笑陈万三的人,此时便又纷纷投来了羡慕嫉妒的目光。
陈万三此时也激动的无以复加,他原本就是个普通工人,只因为父亲和叔叔都是工坊里的老人儿,暗地里帮着他做活儿,这才凑足了入学工读的积分。
因自小就在城外村子里长大,见识少、学东西也慢,他在工读生虽不是垫底的,但也基本都在后半段打转,甚至从未参加过焦顺奖励兴致的酒宴。
故此连他自己也不看看好自己的前程。
后来听说只要努力参与军事训练,就有机会落个肥缺,陈万三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努着劲儿的苦熬苦炼,不想竟真就
到最后,陈万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台,但经过新生方阵,面对那一双双艳羡的目光时,却不由自主的挺直胸膛,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起了正步。
等陈万三入列之后,焦顺这才又拿起了下一份结业官凭,重复方才的操作。
总共六十余名毕业生,经过他不断的循循善诱,最终得到教官认可推荐,并自愿出任纠察队副官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