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孟县搞赏三军的热闹欢悦。吕布所在汉军大营便有些气氛压抑。
去时上千铁骑,意气风发,慷慨高歌。
归时寥寥数骑,人人带血,神情萎靡。
不用宣布,所有人亦知先锋惨败。
吕布轻骑先行,统帅这支主力步卒的乃是吕布姻亲魏续。
得见吕布几以身免,立即下令全军扎营,停留在狼孟县境内。
营帐内,数名军医忙碌不停。
一枚又一枚染血的箭头被从张辽体内取出,倒刺上还挂着各种筋骨血肉。
数十枚箭头扔在瓮中,重已过斤。
魏续看的头皮发麻,问道:“怎会受如此重伤?不是说敌军只一群乌合之众吗?”
张辽大量失血,脸色苍白如纸,苦笑一声。
孟县贼亦被能称之为乌合之众?
乌合之众能聚弩机上百,箭矢如雨?
乌合之众能奋勇不退,血肉山河?
乌合之众能举矛如林,死守长街抵御数百骑兵冲击?
回想起撤退前那一幕。敌军阵容严整、长矛如林,自长街远方蜂拥而至,军势汹汹如潮袭岸。
张辽便不禁身体发寒。
再晚走片刻,被贼军合围。彼时乱枪戳下,所有人都插翅难飞。
不!
即便坐下天马腾空,亦躲不过对方数千人弯弓疾射。箭矢遮天蔽日,绝对难逃一死。
此贼武备之齐全令人惊诧。
人人带弓携箭,进退皆是箭雨先行。
即便展开堂堂之阵,两军对垒州军亦不敢言稳操胜券。
更无论轻骑突袭,被迫在狭隘的街头短兵相接。
并州刺史府管这种精锐之师唤为乌合之众?
此非战之罪!乃朝堂乱命之罪也!
听完吕布陈述今日之战。魏续愤怒不已,说道:“某等在西河连战连捷,将获全胜。却一纸调令将某等迁至这完全陌生之地。以假情报糊弄吾等,致有此败!某就不明白这丁原是怎么想的!将某等将士浴血厮杀视为闹剧、玩物吗?”
吕布愤怒的以拳锤塌,眼中尽是怒火,充满不甘,道:“还不是为了向大将军府表忠心?”
稍后吕布才为二人解释道:“大将军府的从事中郎王允给他修书一封,请求他派支偏师平定孟县。他立即摇尾乞怜,强令某等不顾一切,急奔孟县!”
闻言,张辽愤怒不已,拳头被握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咬牙切齿的说道:“仅是为了向大将军府献媚,便要某等转战数百里,自投险境!张稚叔更是战死沙场,身形两断,死无全尸!”
吕布冷色发寒,说道:“某誓报此仇!!”
三人眼角低垂,良久未发一言。
沉默许久,吕布开口说道:“明日某便率军前往孟县,必夺回稚叔遗体。”
魏续心有忧虑,说道:“合并州全境之兵有万余,连番大战白波、匈奴,伤亡已有三千余。今日又尽折铁骑近千。可用之兵已不足七千。而吾等尚不知孟县贼众深浅,要如何部署?”
吕布思索片刻,道:“某料贼寇必不会固守城池。尔率主力在后,养精蓄锐以待攻城。某亲率千人以为选锋,涤荡贼众,以挫其锐!”
张辽身受重伤,不能参战,只得提醒道:“孟县之贼不与他同。其进退之前必先行放箭。列阵所向,必树矛阵。奉先明日需得谨慎应对。”
吕布点头,可着实没什么良策应对。
对方行的都是兵法正道,想破解此敌,只能用强弩硬甲碾压过去。
无奈,吕布只好说道:“明日某亲率十余甲骑,陷阵突陈。日复三四,皆斩首而出。其军心必溃!”
闻言二人心中稍安。无人会怀疑吕布能否做到所言之事,在平坦沙场上,飞将就是这般纵横驰骋,无人能当。
只是想到那些战意高昂,冲锋勇悍的贼众,张辽有些怀疑,彼辈当真会军心大溃,作鸟兽散?
……
天色方明,高顺麾下众将士群情激昂,一个个威武的汉子饱食过香喷喷的马肉,脸色红润、神采飞扬。
列队踏过城门时,有亢奋的屯长高呼一声:“万胜!”
随即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回应:“万胜!”
“万胜!”
“万胜!”
沉重的脚步和激昂的欢呼声混杂在一起,闻者无不壮怀激烈。
县城内陆陆续续的有人爬上屋顶,围观列队严整的子弟亲兵们。
晨曦洒下温暖的光芒,照射在大军身上,仿佛天兵天将临尘,军阵显得格外威武雄壮。
“哇!”有年幼的孩子欢呼:“真威风呐!”
幼童的欢呼和稚嫩的掌声,吸引了一名屯长得目光。
这名憨厚弘毅的汉子不禁咧嘴一笑,大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