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料却是越揉越花,更加地看不清东西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听到襄阳城头之上传来的震天动地的欢呼之声。
与辽军作战一月有余,在困境之中苦苦挣扎的襄阳守军,终于第一次看到了援军。
河面上,数十艘战舰鼓声隆隆,风帆鼓起,而前面的十余艘辽军战舰如同丧家之犬,急急奔逃。
追击的数十艘战舰在江面之上停了下来,很显然,他们对痛打落水狗已经失去了兴趣。他们缓缓靠近襄阳城。
接下来,所有船上传来了无数人异口同声的吼叫:
“乌江水师奉贵州路安抚使萧抚台之命,前来支援襄樊守军,襄樊的兄弟们,你们辛苦了!”
“你们辛苦了!”
几百上千人的吼叫是那样的齐整,显然事前还经过了一些排练,但这一声辛苦了,却是让襄阳城中以及樊城之中所有的宋军们热泪盈眶。
一个多余的苦战,牺牲,绝望,挣扎,到了这一刻,却突然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我们不是孤军在奋斗,
我们还有志同道合者。
不少人甚至失声痛哭起来。
乌江水师,居然是乌江水师!
在前一时刻,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乌江水师。
他只是知道,乌江是贵州路上的一条大江。
襄阳危急,来援救的不是一衣带水的荆湖路水师,居然是远在千里之外,不知几多辛苦才辗转来到汉江的乌江水师。
萧诚,萧崇文,萧二郎,萧抚台!
就凭这一点,我吕文焕以后就认定你了。
“来人,集结部队,往援樊城!”江面是归自己了,吕文焕就再无半分犹豫:“向水面上的兄弟部队发信号,请求他们支援,载我部过江,反攻,反攻!”
大规模地反攻,光靠一条浮桥投送部队自然太慢,浮桥,战船同时发力,好解除樊城现在的危机。
江面之上欢声雷动,正在围攻樊城的曲珍所部,自然是也发现了这样的变故。
刚刚还昂扬的士气,瞬间便落到了谷底。
审时度势,曲珍恨恨地下达了撤军的命令,一块已经含到嘴里的肥肉,他不得不放弃。
“吕文焕多谢将军千里来来援,不知将军高姓大名?”襄阳水门之内,吕文焕向着龙行虎步走下船来的江雄一揖到地:“襄樊数万军民,同感高义。”
“吕将军过谦了!”江雄恭敬地还礼:“将军孤军守襄阳,替我大宋守住了门户,襄阳若失,江汉不保,整个南方何存?萧抚台让我一定要代他向您表达敬意。”
“想不到,第一个来援的居然是贵州路萧抚台?”吕文焕感叹道。
“萧抚台如今人已经到了荆湖路江陵府。”江雄道:“这一次来援襄阳的,可不仅仅是我们水师百余艘战船以及数千将士,还有天武军以及天狼军,此刻,他们应当已经与辽人接战了!水陆两路,同时来援,吕将军还请尽管放心,这只不过是第一批而已,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援军抵达这里的!”
“那自然是好!”听到这些,吕文焕也是轻松起来:“还未请教将军高姓大名呢?”
“江雄!乌江水师统制!”
“江统制?”吕文焕不由自主地在江这个姓上稍稍地拖了一下。
江雄大笑道:“吕将军不必猜了,江雄的确是荆湖路江氏一族,不过呢,早就算破家而出了吧。现在的荆湖路江家,让人看不上眼。这一次他们在我家抚台的逼迫之下,才出动了几十艘马船替我们运送步卒和粮草,离襄阳还远着呢,便将我们的人卸下来转头跑了,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江雄可以自己骂江家,吕文焕当然不能跟着骂,反而是笑道:“这个时候,能来已经是很不错了。江统制,请,吕某已经让人准备了饭食,好好犒营一下远方来的兄弟们。就是不知您所说的王柱将军,范一飞将军什么时候能来啊?”
“应当快了!”江雄微笑着道。
鹿山门,孙朴咬牙切齿地看着倒卷而回来的仆从军。
这一下子好了,即便是他痛下杀手,也无法制止这股溃退下来的浪潮。
他与王柱的天狼军厮杀正酣。
直到与天狼军正式交手,孙朴才明白为什么那些仆从军输得这样快,即便是他亲自指挥的属珊军,也不过是堪堪与对手打个平手而已。
但他还有仆从军。
在他的命令之下,仆从军重新整队,绕路侧击天狼军腰肋部。
有自己拖着天狼军的主要精力,仆从军再不济,这样的便宜也应当好捡吧?
但孙朴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一支战斗力不在天狼军之下的敌人在十里之外窥伺。
天武军攻击的目标,还是这支倒霉的仆从军。
然后,这支投降了辽国人的原大宋禁军,在一天之内,第二次被击溃了。
与第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人跟他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