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众人各自坐定之后,石泰拿起旁边的公文袋,递给了白信。
白信伸手接住,取出里面的文件,仔细翻阅起来。
“九月十八日卯时(凌晨5到7点),更夫林有才尸体在破烂街巷尾被人发现,浑身无外伤,血气干枯,面容惊惧……”
“九月十九日午时(中午11到13点),江湖客齐放夜宿花楼未归,尸体在沟渠中被拾荒人发现,肢体惨重残缺,疑似遭野兽啃食而死……”
“九月十九日午时,码头工人赵德卸货时不慎坠入水中溺死,工友称其水性极佳,绝无溺水可能,称事发时有东西在下面抓着赵德往下坠……”
“九月十九日未时(下午13到15点),寡居多年的妇人李氏投井而死,留下三个孤苦无依的儿女,据儿女诉说,其离家之前尚有‘明日去布点扯布为他们做新衣服’的话,并无死意……”
……
越往下看,类似的案件越多。
进入十月份以后,每天记录的案件少则十几起,多则二三十余起,死亡人数攀升。
同时,亦夹有许多离奇失踪、无辜疯癫的案例。
白信渐渐皱起了眉头。
又翻看了数页,他猛然抬头,望向石泰道:
“这可比你信中所说严重的多吧!”
他手中这一打文件,足足记载了数百人的离奇死亡,还不包括无故失踪者、精神疯癫者等等,匆匆看下来,简直令人惊骇。
石泰叹了口气,道:“过去两个月内的离奇案件是这些文件数量的五倍!”
“这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的案件被六扇门揽走了,最近一个月又有镇邪司分担一部分,即便如此,近期离奇案件的数量也在激增。”
“就这还只是一个京城而已,连附近从属开封府管辖的城镇乡村都还没统计呢!按照我父亲和叔父的说法,乡村之中邪祟为祸甚剧,已经到了祸国殃民的地步,可咱们人手有限,又彼此掣肘,根本向外扩展!!”
白信凝眉道:
“难道开封府、六扇门和镇邪司还在一门心思的争权夺利?”
“政治斗争哪有那么容易结束!你难道不知道,当年的新旧之争为祸天下数十年之久么!”石泰极为罕见的露出讥讽和轻蔑的表情。
顿了顿,他说道:“开封府不比镇邪司和六扇门,到底有维护黎民百姓安全之职责,所以我父亲和叔父最近做出决定,不再与他们在京城之中多做纠缠,集中力量,扫荡四周乡野村镇之中的邪祟妖物!”
“我明白了。”白信点点头。
石泰看向白信和明霁雪道:
“二叔的意思是,咱们几个与开封府里办事经验丰富、老道的衙差组成队伍,各自带领一队,出城后一块区域一块区域的扫荡,就算不能扫清邪氛,也要尽量保住村镇里的百姓安全。”
“什么时候开始行动?”明霁雪插了一嘴问道,神情中颇有些跃跃欲试。
“哦,这几日就要正式行动了。”
石泰笑了起来:
“主要是咱们与分配过来的衙役不熟,要在城中磨合一两日,互相熟悉,另外,二叔担心外面有实力媲美宗师级别的东西存在,咱们出去安全无法保障,正在邀请他认识的一些宗师好友赶来助拳,等他们到来,咱们的安全也有更大保障。”
“如果有宗师级的高手看护,的确是挺不错的。”
白信、明霁雪、韦天高三人听了,一下子安心不少,毕竟对手是奇诡阴邪的存在,实力和手段未知,贸然出去放对,风险确实很高。
如果己方有宗师照顾,那就太好了。
达成共识之后,四人轻松了不少,彼此间闲聊起来,过不多时,马车停下。
四人以此下了马车。
隆隆的喧嚣声扑面而来,叫卖着罗宋汤、烤肉、煎饼、和水果等食物的街贩们声嘶力竭地喊着,让来往行人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
此时天空仍然雪落纷纷,天气寒冷,可街道热火朝天的气息,好似烘炉一般把雪花融化。
街道人潮涌动,喧声鼎沸,街道两旁、破烂小巷子里,到处是小孩子的身影。
他们吸着鼻涕,伸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街香气腾腾的食物,口水横流。
这些孩子个个衣衫褴褛,大雪天里穿着单薄的衣服,几乎没一个人有完好的鞋子,不是露着脚趾,就是鞋帮整个裂开。
他们在小巷子里的屋檐下躲避风雪,三三两两的挤在一起取暖,手掌和脸颊冻的青一块紫一块,有的已经红肿,快要坏死了。
白信的目光在他们身扫过,又看向街的行人和摊贩,发现大多数人都穿着陈旧而臃肿的衣物,个个像是行走的企鹅,而那些摆摊的人衣服更加破旧。
可相同的是,这些人一看到白信这些衣着光鲜靓丽的男女,神色就充满警惕,下意识地远远避开,就连本应热情欢迎的摊贩,都满脸拘谨,缩着脖子,一副你看不到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