隘?
若遣来区区两三千兵卒,他又有何俱之!
他的惊诧,乃他无法想象,昔日在牂牁郡,胆敢与句扶领三四百板楯蛮,深入敌后断道的郑子瑾;昔日景谷道之战,胆敢领两百士卒以身作饵诱敌的郑子瑾,竟声称不可“弄险”?
再者,素来与他相善、以多谋善断著称的郑璞,莫非不知,他如今在军中备受腹诽的尴尬处境?
节外生枝?
呵~~~~
好一个“节外生枝”!
好一个“不可违背丞相调度,不可弄险”!
瞬息间,心念百碾的马谡,恚愤及悲忿之情骤然生出。
犹如那燎原的星星之火,燃遍腔腹,燃尽了理智。
“呼~~~~”
阖目,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
努力抑制下了怒火,再度睁开眼眸的马谡,也敛起了来时的热枕与昔日的亲善,声音淡淡,问道,“我若执意而行,子瑾当真不愿助我一臂之力?”
如此作态,亦让郑璞心中泛起无奈。
诚然,他知道马谡在军中的处境。
亦知道,他此番若是再度出声拒绝,二人的情分会如何演变。
或许日后,他与马谡便形同陌路了吧?
然,私交情分,焉能左右国事邪!
是故,郑璞闻问,也肃容以对,不假思索便颔首而答,“幼常兄,丞相所嘱之言,我不敢有悖。职责所在,恕我难从命!”
“好!”
马谡听罢,勃然起身,草草双手一拱作别,“乃是我有扰了。”
言罢,便转身大步出军帐,接过亲卫递过来的马缰绳,驰骋离去。
速度之迅,让郑璞步出帐外时,仅见一串被马蹄卷起的尘烟,消失在天际。
渐行,渐远,渐无声。
唉.......
郑璞慢慢耷拉下了眼皮,心中悄然叹息不已。
以他对马谡的了解,依马谡的性情,此番负气而去,必然会兵出萧关!
而后果如何,他无法未卜先知,但隐隐有所测。
恐,凶多吉少!
西北之地,叛乱不曾断绝,逆魏留在此地的将率,岂是无能之辈!
若是马谡与自己在此地,倚仗着险地塞道而守,又有杨条叛乱在后,一时之间,尚不会遣兵来攻。
然若见马谡弃了地利转去萧关,其必然遣大军来战!
进而,趁机打通萧关道,长驱入陇右,将汉军悉数赶回汉中。
区区杨条的叛乱,都被困在月支城内,沦为瓮中之鳖了,逆魏别遣一部兵马困城便是,又何足道哉!
然而,此种推断他尚未说出口,马谡便离去了。
抑或者说,细细分析了,马谡亦会选择性听而不闻。
罢了!
多思无益,且先作准备,以防万一吧。
心有所决的郑璞,转身而归军帐,唤来了霍弋及句扶等人。
先是挪营地。寻了一处可兼顾扼守北向、东向通行之处,重新落下营地塞道。
其次,便遣人赶往平襄城寻魏延,将此地情况告知,请他让骑督赵广,帮衬着留意从北方来袭的魏军。
嗯,自西城之战后,他与魏延便颇为和善。
亦让刚遣人而去的郑璞,觉得颇为讽刺。
被众多朝臣不喜的魏延,他相处和善;而素来亲善的马谡,他竟是闹淡了情分。
果真,世事如白云苍狗耳!
甩了甩头,将心中杂念抛出去,郑璞再度执笔点墨,给丞相书写述表。将马谡兵出陇关之事,禀报于丞相。
以丞相之智,得知消息后,自会有所调度。
但愿,尚且能来得及吧!
书罢,搁笔于案,郑璞唤人将述表火速送去后,便满目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