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坊的鼓声和钟声次第响起,急促恢宏,响彻整个神都城。
张易之俯瞰大街小巷的禁军,风轻云淡道:
“殿下,你越来越废物,连庐陵王都能骑在你头上拉屎拉尿,太让我失望了。”
武三思嘴唇颤抖,席卷全身的屈辱将他摧折的肝肠寸断,五内俱焚!
“找你的原因很简单。”
张易之踱着慢步,用老朋友闲聊的口吻娓娓道来:
“某一个夜晚,太子妃给我托梦,称她死不瞑目。”
“我问为何?她说自己尸骨未寒,武三思就迫不及待娶妻,连同侧妃一下子四个,其余貌美侍妾二十多个。”
“她要报复你,如果我不帮她,她的鬼魂就会一辈子缠着我。”
顿了顿,张易之审视着武三思,略带歉意道:
“殿下,不好意思,避免整夜做噩梦,我只能照办。”
面对着无耻可怖的嘴脸,武三思浑身冒寒气,脊尾骨一阵阵发颤。
他竭力克制恐惧的情绪,嘶声咆哮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孤做鬼也要诅咒你张氏满门!”
张易之端详这个瓮中猎物,眼神忽然透着几分阴冷。
我的女人,别说碰,就算意淫,都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
他声音冷冽,又带着几分飘乎:
“你有罪,有罪必须接受律法的审判。”
“我代表律法,不过你放心,律法保证绝对公正,你罪不至死。”
说完意兴阑珊的挥手。
身后绿袍将麻核塞进武三思嘴里,丁酉把镣铐往对方头上一套,铁链恰好从两边肩膀滑开,缠住手腕。
裴旻摁住武三思,将黑头套套在他头上。
平康坊。
靡丽曲调此起彼伏,诸色乐器齐响,杂以歌声缭绕其间。
街上的气氛十分浓烈,箜篌调高,琵琶声亮,周围聚拢了一大群嫖客,载歌载舞。
曲巷车马出入极多,车上多载有盛装丽人,依偎在老爷怀里,任其把玩品尝。
一辆马车驶入平康坊深处,绫罗挂边,粉檐白壁慢慢消失。
周遭都是一栋栋低矮的砖屋,上头没有瓦片,只覆了两层发黑的茅草。
阳光下总有阴影,再繁华的城市也有最阴暗的地方,里面充斥着血腥与贪欲。
张易之一行人从马车下来,行走其间,烛火忽明忽暗,让每个人的表情都显得有些迷离。
通道两侧,是一个一个小小的隔间,有的木门紧锁,有的完全敞开,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稻草腐味。
“晦气!”
第五重楼掩鼻,神色厌恶。
棚屋一个昆仑奴好奇的盯着他,第五重楼杀机迸起,骤然袭掠而去。
伴着一声惨叫,第五重楼拿手帕擦拭肮脏的鲜血:
“看本尊一眼,就是在羞辱本尊!”
踏踏踏
一个头上歪歪戴着花罗夹幞头的老头走了过来,悄悄瞥了眼尸体,不敢言语。
老头皮肤黑若墨炭,一头鬈发,嘴唇扁厚,不是中原人士,赫然也是昆仑奴。
他露出谄媚的笑容,“拜见诸位大人。”
一口流利官话,丝毫听不出口音。
笑起来黑面孔上的褶皱一阵舒展,肥厚的嘴唇咧开,露出白牙。
张易之轻轻颔首,言简意赅。
“阉了他,报酬丰厚。”
老头眼底有不易察觉的恐惧,他当然清楚眼前这个男人是谁。
名震万邦的张巨蟒!
一个几乎跟日月星辰比肩的存在!
一个让西域诸国颤栗的刽子手!
通过今晚的动静,南衙禁军倾巢而出,他也能猜测到黑套下俘虏的身份。
太子!
阉割帝国储君!
“怎么?不敢接这单生意?”
张易之声音依旧平静。
“接。”老人没有迟疑。
可一旁的第五重楼再也忍不住了,朝张易之怒斥:
“咱们天朝上国的阉割术传承两千年,为何要找这些卑贱丑陋的外夷?”
“像他们这些昆仑奴,只配生活在神都城的臭水沟,是污染帝国的苍蝇蛀虫!”
裴旻等人嘴角微微抽搐,这疯子说话也太难听了。
老人脸色难堪,但由于皮肤太黑,倒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控制情绪,恭恭敬敬地解释道:
“这位大人,小的是波斯国大流士王宫廷的阉奴,宫廷有秘不外传的阉割术”
“哦?”裴旻颇有些好奇,“蛮夷国也有太监?”
老人笑了笑,耐心的解释:
“有宫廷后妃,自然需要内侍。”
“还有一点,为了满足波斯主人的断袖之癖,得专门挑一些干净的阉奴。”
“够了!”第五重楼濒临爆发,压抑着杀意,冷冰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