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满意,不过还是很快摆了摆手:“算了,这些话也就和你说说,平日里都是放在心里,和谁也不敢说……这皇宫大内呀,别看规矩彷佛很严,其实从来都是个筛子。”
诶,您这话臣可就不好接了,毕竟皇宫大内对臣好像也不怎么把门。
好在朱翊钧也没打算等他回答,而是坐了回去,感慨道:“你回来就好,我才总算有个人能说点话……皇后和郑妃那儿平时也能说几句,但皇后规矩得很,一旦我说的事好像要和朝政有关,她恨不得效彷许由去洗耳朵。
郑妃的胆子本来倒是大点,但自从前些年皇后养好了身子,虽然那会儿还没有产下皇子,但郑妃也沉默了许多。
不瞒你说,今日皇嫡子出生,我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郑妃,不知道她现在心情如何,我……很担心她。”
高务实恍然大悟,心道:我就说皇帝刚才为何因肃州陷落而如此愤怒,虽然事情的确不小,但对于一个御极三十年的皇帝而言,怎么着也没到勃然大怒的地步才对,这未免太失态了。
原来背后的原因却在这儿……皇帝是因为皇嫡子的出生又喜又忧,陷入了某种情感上的自我矛盾,自然就敏感得很,情绪便非常容易失控了。
但这种事即便是高务实,那也不好随便劝,只能稍稍转移话题,道:“郑皇贵妃陪伴皇上多年,皇上与她相知相爱,有此感触实乃情理之中。
然则今日是天下之喜,是皇上之喜,也是皇后之喜,皇上若因为对郑皇贵妃心生愧疚而忽视了皇后娘娘的心情,臣窃以为对皇后娘娘亦是不公,还请皇上……”
“你说得对,我刚才在你来之前已经意识到了,然后特意去探视了皇后……但她听说你要来陛见,又很快把我赶出来了。”
朱翊钧叹息道:“日新,说实在的,皇后真是个好皇后,就是……唉。”
高务实大概明白他的心意,可能他觉得皇后问题就出在太在意做好这个皇后了,反而让他和她之间少了点寻常夫妻的普通感情。不过这种事有时候没法避免,或许可以说也是某种“此事古难全”吧。
高务实只好陪着皇帝苦笑,道:“皇上这么一说,臣也觉得颇有同感……臣之正室黄氏,说起来也与皇后的性子有些相似,因此这么多年来一直南北两地奔波,操持十分辛苦。再加上臣常常出征在外,有时候她还要调整回京的时间来迁就臣,让臣觉得颇为内疚。”
这下子同病相怜了,朱翊钧顿觉不忍,道:“以后你就少亲自带兵出征吧,我瞧着也没什么非得你亲自出马的大战了。西域那地方实在太远,就算当地有尹犁河谷那样的好地方,可毕竟路上着实是鸟不拉屎,你一个文人,要是路上还把身子熬坏了,我可怎么和尊夫人说起?”
高务实动情地道:“皇上卷顾,臣感激不尽。若确实不必臣亲自领兵,臣自然也愿意在京师偷点懒……不过若事有不谐,臣也不敢以辛苦自辞责任,否则臣将来又如何向先帝交代?”
既然提到先帝,朱翊钧也不好多说了,毕竟先帝当年的确是将高务实按照儿子日后的首要辅臣来培养和期待的,这些情况他和高务实两人都一清二楚。
“你这些年的功绩,足以告慰先帝了。”朱翊钧只能这样肯定道,然后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对了,今日皇嫡子出生,我想起来一件事颇为后悔,但又不好对其他人说,只能和你说一说了。”
高务实有些诧异,问道:“何事会让皇上后悔?”
“常洛。”朱翊钧长叹一声,苦恼地道:“这名字取得轻易了。他又不是嫡长子,早前怎么能把‘洛’字取给他了呢?可是这件事早就木已成舟,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可真是让人烦心。”
高务实愕然道:“皇上说后悔……就为这事?”
朱翊钧不满地道:“这是大事啊!你知不知道朕的名字就寄托了先帝的期许?”
那我肯定知道,可是这问题也不大……至少没那么大啊。
见高务实仍然显得有些不以为然,朱翊钧翻了个白眼,然后好像临时想起什么事来,有些好奇地道:“诶,一说这事,我忽然想起你的长子……他是嫡长子吧?叫高渊对不对?”
“不曾想犬子贱名竟能被皇上记住,臣不胜惶恐,代犬子谢过皇上关心。”高务实的回答一如既往地滴水不漏。
朱翊钧却似乎关注点不在这里,而是继续问道:“但你……过继给永宁的一子名叫高洛?”
“是,皇上,此臣之六子,也即嫡三子。”高务实回答道。
“还真有这事啊?”朱翊钧眉头大皱:“你就不觉得这样取名可能会让高渊……嗯,心怀忧虑吗?”
高务实诧异道:“皇上此言何意?”
“洛水,华夏之文源;洛阳,中国之中国。”朱翊钧十分认真地道:“何况,隋炀帝于洛阳开科取士,武则天于洛阳初创武举,洛之一字,其重……不可言。你为嫡三子取名曰洛,真的没有其他意指?”
高务实勐然被朱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