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一千万两,后来实际上还不止花这么多钱。另外还要知道,左公做这件事时,新疆大部分还在清廷手中,还能在当地提供一些补给。
倘若高务实要远征西域,则原地补充几乎毫无可行性,全部都要依赖这长达两千里的后勤线补给,花费只能更多更多。
另外,鞑清与大明在对西域的认识上还有区别,鞑清朝廷之所以最后能认可左公的意见,是因为他在给慈禧的奏折中提到的三点,这其中的前两点是清廷很敏感而大明朝廷没有切身体会的:
当时左公说,一,西域自古以来就是中国之地,乾隆时又力排众议收复新疆,乾隆的卓见不能否定二,新疆是中国内地的屏障,新疆丢失,则蒙古、甘肃、青海不稳,接着威胁中原,甚至北京。
大明首先没有一位“乾隆”,从老早起就没有直接统治西域,所以没有“祖宗遗留问题”。而甘肃、青海守了两百年,似乎也没有面临过特别巨大的危机,与清廷时面对沙俄的强大威胁不可同日而语。至于说西域还能影响北京,那在大明看来就更加不至于了。
赵志皋这番话说出来,沉一贯无从反驳,毕竟在他看来也觉得远征西域不仅不必要,而且开销太大、收益太低,应该不会是高务实的选择才对。
既然如此,他便话从遥远的将来转回当前,说道:“远征西域之事暂且不论,就说如今他要继续征伐倭国之事吧濲阳兄觉得此事有哪些影响,我心学一派是否应该反对?”
赵志皋偏偏不肯抢先表态,而是反问道:“蛟门兄意下如何?”
“我自是反对的。”沉一贯摆手道:“他是户部地官,只要他拿得出银子,我们很难在朝廷花销上表示反对,但日本位列太祖皇帝不征之国其中,这总是事实吧?”
“这的确是事实,可是”赵志皋斟酌道:“高日新既然敢提出这样的建议,可见他认为这一条也和从前许多祖制一样,是可以绕过去的。
比如说,太祖之所以立下不征之国,是因为太祖认为他们对我中国没有威胁,只是担心后世子孙自视富强,以征伐为儿戏,陷入国虽大,好战必亡的危险当中。
然则眼下倭国之事却超出了太祖皇帝的预计,是倭国首先动武侵略了我天朝臣属,故我不得不对其用兵。至于是否是驱逐倭寇即可,即如眼下这般,那却不能不想到另一种可能”
沉一贯皱眉问道:“什么可能?”
“朝鲜内附了。”赵志皋分析道:“朝鲜既然内附,那就成了大明本土,而朝鲜南部与倭国相距甚近,仅两日海程。如此一来,倘若不伐倭国,是不是可以说我朝之朝鲜始终受到倭国的威胁?”
沉一贯沉吟道:“濲阳兄是说,高日新会以此作为原因,认为应该将日本彻底打败,从此遏制其野心与实力,如此才算是稳固了朝鲜这块新附之地?”
“然也,但此仅其一。”赵志皋叹息道:“蛟门兄,你或许不知道,当初我与高日新还曾在翰林院做过一段时间的同僚,我对他这个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沉一贯“唔”了一声,没有多说。他这个表现其实事出有因,因为他当年殿试只中了三甲一百三十六名,虽然后来还是馆选过了,中了庶吉士,但在翰林院的地位依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最低的一批。
大明特色嘛,在翰林院这种地方,大家都是“唯成绩论”,你老兄考个三甲也配和一甲的“天上神仙”套近乎?
当然,沉一贯是隆庆二年的进士,比高务实可早了足足四科。不过沉一贯在翰林院待的时间可比高务实长太多了,高务实进翰林院的时候沉一贯居然还在,并且依旧只是个编修。
相较之下,高务实作为状元可是一进去就做修撰的约定成俗,状元直接做修撰,可见成绩这东西在大明朝官场几乎是某种硬通货。
虽然万历八年以后的一段时间里,高务实和沉一贯都在翰林院任职,但其实因为沉一贯当初的心学立场和他提出的几次观点都为郭朴不喜,便被打发去兼任了南京国子监的司业,所以两个人几乎连照面都没打过几次。
赵志皋就不同了,他也是隆庆二年的进士,与沉一贯是同年,但赵志皋却是那一科的探花郎,属于“天上神仙”三人组之一。高务实在翰林院时,赵志皋已经做到翰林院侍读学士,所以高务实主笔万历版大明会典时,赵志皋甚至算是他的上级领导之一。
正是由于这样的经历不同,赵志皋提起这件事会一副津津乐道的模样我当年可是他高日新的上峰,而沉一贯则连话都不愿意多回娘希匹,我当年甚至没机会和高日新说话。
当然,赵志皋只是略有得意,倒不是故意戳沉一贯的痛处,因此他见沉一贯没多少表示,便自顾自继续往下说道:“蛟门兄是否还记得数年前明联储的南京挤兑桉?”
沉一贯目光中闪过一抹阴光,冷冷地道:“自然记得。”
“那就好,蛟门兄应该记得明联储后来拿出来的银砖吧?”赵志皋认真地道:“其中有很多都阴刻着日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