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日哈图道:“首先请大汗注意一点,高务实这次的钦差头衔很是奇怪。,”
图们汗皱了皱眉:“有何奇怪,不就是册封那所谓的顺义王么?”土默特既受北元朝廷册封,又受大明的册封,这对他图们来说可一直都是心里的一根刺,平时根本不愿意直面,更不会细细去思考高务实的什么钦差头衔有什么讲究。
而布日哈图却道:“高务实此次的头衔是钦差册封顺义王事务全权使臣,与明人皇帝平时给予钦差的头衔相比,最明显的一条就是多了全权二字,不仅如此,在给了这个头衔之后,那道圣旨还紧接着明确地说明了他此行的任务和权力,就是北上出塞主持册封相关一应事宜
大汗应当知道,明人的圣旨,用语一贯谨慎,通常是不可能出现歧义的,而这两句话其实就是充分的点明了一件事:顺义王的册封,不管最后是册封谁,也不管需要什么配合,万历小皇帝已经完完全全交给高务实来决定了只要是跟册封有关的事,所有涉及到的各镇督抚和总兵等员,都要听从高务实的统一安排。”
图们汗大为惊讶,甚至有些目瞪口呆,愕然半晌,才问道:“这是真的?这样的大事,小皇帝直接交给他的这个小同窗,问都不问了?你确定没弄错那圣旨的意思?”
“臣可以确定,并且后续发生的事情,也都可以为臣佐证。”布日哈图面无惧色,平静地回答道。
图们汗目光闪烁了几下,面色越发慎重起来,点头道:“好,你继续说。”
布日哈图道:“接下来,高务实带兵出关,但却没有直接去归化城主持册封,也没有去大板升城与把汉那吉相见,反而莫名其妙的去找了脱脱。”
“那又如何?”图们汗不解地问:“脱脱名头虽大,毕竟手底下只有六千人,找他有什么用,难道高务实疯了,要立他做顺义王?”
“那自然毫无可能。”布日哈图摇头道:“他去找脱脱,一开始看来是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显得有些乱来,就像分不清主次一般。但后来的情况却证明,他这一手完全是有预谋的,因为脱脱和把汉那吉二人,正好可以形成完美的互补。”
“完美的互补?怎么个互补法?”
布日哈图道:“把汉那吉拥兵整个西哨,实力强大,但是由于他没打过什么大仗,在军中威望不行,作战能力也很难说恰台吉本部很弱,即便加上三千大汗护卫军,也算不上多强,可是他是彻辰汗第一信重的义子,是哲别神射,是土默特第一悍将,其军中威望,在土默特除了彻辰汗本人生前,不逊于任何人,包括我的额赤格。”
他说着,叹了口气:“大汗您看,他们两人配合在一块,是不是就什么都齐活了?要实力有实力,要威望有威望。”
图们汗这下子明白了一些,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两个联手起来,不光恰台吉部的实力,就连大成台吉部的实力也能充分发挥了?”
“正是,而且不止如此,他二人一联手,土默特内部敢于反对的人,恐怕就只剩下家父一人了,即便钟金哈屯也万万不敢对抗,甚至她本来就不会对抗。,”
“不敢对抗,甚至本来就不会对抗?”图们汗皱眉道:“为什么?阿拉坦汗去世之后,钟金哈屯不是摄政么?”
布日哈图面露嘲讽:“她摄政?她拿什么摄政?在大成台吉和恰台吉联手之后,论实力她能挡住他们二人吗?不能,除非她倒向我阿布。”
“那她怎么就不倒向你阿布呢?”图们汗又问。
“因为她的实力和地位不仅仅来自于哈屯这个称号,更多的是来自于她掌握着东哨与大明的互市!”
布日哈图目光冰冷,说道:“高务实既然能想到拉拢脱脱,又怎会想不到拉拢钟金哈屯?况且,拉拢钟金哈屯可不是什么难事不说他这个全权使臣有决定顺义王归属的权力,单说他是京华的东家,他就能逼得钟金哈屯不得不听他的命令行事。否则的话,大汗可以想一想,要是京华不跟东哨交易,东哨上哪弄到足够的货物去?”
图们对贸易不是很了解,但对这话还是有些怀疑,问道:“怎么,大明的其他商人难道就不能顶替京华商社?”
问得好,理论上来说大明的民间商业现在其实相当发达了,京华不做,应该多的是人想做才对嘛。
然而布日哈图淡淡地道:“或许能,但他们敢吗?”
图们汗一愣:“为什么不敢?这互市不是明人朝廷开设的么,又不是走私,他们怕什么?”
“大汗对京华的实力可能有些不了解,臣这么说吧:在大明,至少在大明北部诸省,商人们或许连皇帝都不怕,因为他们背后都有各自支持的文官会为他们说话,但他们一定怕高务实,一定怕京华。
只要京华想要对付他们,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要么拿着钱买不到货,要么自家产了货物却运不出去,要么运了货出去却无人敢收,甚至路上被流寇山匪打劫也是说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