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暂时打完了,可不意味着就更轻松。
实际上战后的安抚,清点以及驻守等工作,都需要及时有效的安排,在这一点上,对老朱来说,问题不大,就是繁忙一些。
毕竟到了老朱这个地步,早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有效的体系,可以接纳和有效的管理这些地盘。
而战后,还有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就是对阵亡将士的抚恤以及遗孤的安抚。
本来,一切都按照过往的惯例有序的进行着,而此时,杨宪一封奏章递到了老朱案头上,可谓是平地一声雷。
主要谈的就是遗孤问题。
杨宪将自己奏章念完之后,整个大殿都为之一静,极致的安静。
袁石此刻偷瞄着朝武将那边看过去,就发现那为数不多的武将一个个恶狠狠的看着他,好似要吃人一般。
袁石被吓得急忙收回目光,这要是看久了,心里毛毛的。
也就现在因为刚打下了不少地盘,许多地方还需要留足人手镇守,这大殿之中,武将才只有这么几个人。
要是等闲下来,袁石估摸着自己都不一定能爬出这个大殿。
不是别的,你和这些武将讲道理,那也是想瞎了心了!
真当着老朱的面揍你一顿,你都没处喊冤。
武将们盯着袁石,目光皆是不善,我管你是不是让你儿子故意的,就知道你儿子现在欺负遗孤了,尽管这个叫杨石的遗孤咱也都不认识,可不认识不要紧,这大概,估摸着也是自己哪个战友,或者属下兄弟的儿子。
人现在父亲战死了,好嘛,你们这些躲在后方的人,居然在落井下石,说风凉话。
真以为我们是死的?
这以后咱要是也在战场上牺牲了,咱儿子是不是也要被你们儿子这么欺负着?
一想到这儿,这些武将瞬间高潮了。
妈蛋,不能忍。
必须讨一个说法。
“大帅,此事我等皆需要一个交代,还请大帅能够秉公处理。”李文忠沉声开口,就连辞令,也正式了不少。
李文忠话音落下,武将这边也是安静了不少,皆是默默的看着老朱,他们相信,大帅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大帅,袁泰毕竟年幼无知,还请大帅能够宽宥一二……”杨宪这时候也是开口了。
众多武将这时候纷纷看向了杨宪,你什么意思?
是想在袁石面前卖个好?
你既然想卖个好你把这事儿捅出来干嘛?
不光武将这边有些无语的看着杨宪,文臣士子那边也是如此。一时之间,竟有些搞不清楚杨宪的用意了。
老朱这一刻也是饶有趣味的看着杨宪,在他的印象之中,杨宪可从来不算是一个有肚量的人,你只要是做的不对,管你什么原因,又有多少人,那是发现一个处理一个,发现一群,那就直接一网打尽了。
绝对会给你办成铁案要案。
不会有任何的心慈手软。
在这一点上,杨宪还是颇为对老朱脾气的,起码不怕得罪人……
但杨宪今日的所做所为,很是有些反常。
杨宪自然是感受到了那些武将充满着怒意的目光,不过杨宪依旧是安之若素,淡然道:“大帅,一群稚子学童,不过六七岁,他们能懂什么?”
“尽管乃是为恶,但这些稚子学童年纪尚幼,不能明辨是非,也是情有可原……”
“那依你这么说,此事就该这么算了?”李文忠面色冰冷的盯着杨宪,冷声说着。
“算了?为什么要算了?”杨宪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道:“此事绝不能这般轻易处置。”
“杨宪,不要卖关子了,直接说你想说的。”老朱看着杨宪,隐隐有些猜到他方才说话的用意。
欲扬先抑。
这算是话术的一种,不过是为了强调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观点而已。
不过不得不说,这样的方式很有效。
此刻不仅连武将关注着这里,就连那些文臣士子,也是神经紧绷,仔细的听着杨宪接下来要说的话。
“古语云:子不教,父之过。今日这些学童虽然不明事理,不辨是非,可是他们的父亲难道也不明白这个道理么?”
“那些遗孤,他们的父亲,兄长沙场浴血,与敌搏命,最终牺牲,方有了大帅今日之基业,方有了这千万百姓安身立命之所,方有了吾等在这里高谈阔论,可以从容不迫的商议安排各项事务。”
“此事若是这么简单算了,如何算对得住那些阵亡在沙场之上的将士?”
杨宪大义凛然,那些文臣士子一个个低下头颅,在这个方面,没有人能讲道理讲的过杨宪。
没看到旁边的那些武将听到这些,此刻都是一脸舒适和激动么?
显然,杨宪的话语,说到了他们心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