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
谢天谢地,终是来了?
再晚些,怕是要将爷爷冻毙于此……
他刚要喝骂,“彼你娘”都到了嘴边,又险之又险的咽了回去。
好似并非尉迟那厮?
看着列成两排,左右各一伍,正款款而来的甲士,又瞅了瞅为首的军将,刘楼低声喝道:“来着何人?”
“瞎了你的狗眼,连乃公都不识得?”
来人低声笑骂着,只几步就到了殿门前。
听着熟悉的声音,再看掀起的面甲,刘楼一阵阵讪讪:还好没骂出口。
“怎是将军率什而来,尉迟那厮呢?”
元世俊哈哈笑道,“那厮不知吃了何物,坏了肠肚,上吐下泻了整整半夜,站都已站不稳,还如何值寝?某家受累,只能替他一时……”
说着又一挥手,“莫要聒噪,免的惊了太后,尔与什下速去安歇……”
元世俊是任城王元澄从子,元澄二弟元蒿之庶次子。其父元蒿任安南将军、杨州刺史时,因部下做乱被害。嫡长兄元世贤,并嫡母穆氏也一并遇害。
时元世俊年幼,才只十一岁。五年后,也就是去年,元世俊堪堪十六,起家直寝将军,任宗子队主。
年岁虽不大,但元世俊颇有乃父、乃叔之风,性格沉稳内敛,素有仁雅之风,颇为体恤下属。
听他催促,刘楼只是假意客气了两句,便率麾下出了宫院。
不是他不知讨好上官,委实是披着一声铁甲在殿外足足站一个时辰不动,便是铁人也受不了。
而元世俊却不同,毕竟是宗室,身分尊崇。若冻的狠了,往宫墙下的耳房里一钻,稍暖一阵,就能缓过劲来。
若是胆子再大些,将一什甲士分成两伍来回轮换,一个时辰一眨眼就过去了……
心中转着念头,刘楼猫着腰,就着腿走近了耳房。
按例,他要在此交付令牌,签字画押后才可离宫。
十人刚列成一队,从怀中摸出令信,欲挨个上前时,窗前探出了一颗脑袋:“蠢了不成,外面那般冷,哈一口气都能冻成冰,为何就不知进来暖脚?”
抬头一看,今日守门的校尉竟是罗家子弟?
虽同为元族八姓,不过罗氏嫡女为清河王元怿正妃,更为幼帝生母。所以罗氏虽无后族之名,却有后族之实,自然不是已逐渐没落的刘氏相比。
凡子弟在宫中当值,大都事少钱多。就如刘楼在殿外吹风,罗钦却在耳风中烤豆。
同在宫中效力,又多少沾着些亲,两人自是熟的不能再熟。刘楼大喜,呼喝着属下进了耳房。
耳房甚是宽敞,还架着火炉。几个军将正围在四周,似是烤着吃食。
再一嗅,满室豆香。
“倒是好雅兴!”
刘楼赞了一句,将令牌放在案上,刚拿起笔管,欲在薄上签押时,罗钦却一把按了过来:“不急?”
爷爷都快被冻傻了,怎能不急?
刘楼心中暗骂,下意识的抬起头,瞳孔猛的一缩。
方才还围着火炉烤豆的几个军将竟个个执刀在手,静如鬼魅般的围了上来?
这是哪般?
正欲抽刀,又听罗钦阴恻恻的笑道:“若是不想被乱刀分尸,就乖乖的坐着,权当一概不知,一概未见……”
说话间,宫门竟吱呀的一声,随即便听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再一看,竟如大号的老鼠一般,一个接一个的甲士从门缝中挤了进来。只须臾间,便将耳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着那一杆杆长枪,一柄柄横刀在月辉下散发着慑人的寒芒,刘楼似是被雷劈了一般,双腿直发软。
宫变……
……
“殿下,臣问过了:方有一队羽林经过,又恰至三更,敲了更鼓,故而才有披甲执戈、鸣锣槌鼓之声!”
原来如此?
应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自己每日担惊受怕,彻夜难眠,生怕哪一日李承志就会攻破都城,打进宫来。日日想,夜夜怕,从而于梦中惊醒,并不意外。
高英怅然一叹,又道:“掌灯吧!”
“啊?”
女官愣了愣,“殿下,才值三更两点,才天亮还足有四个时辰呢?”
“孤让你掌你便掌,啰嗦什么?”
高英突然就暴燥了起来,顺手将腿边的一只丝枕砸了过去,“莫不是想抗旨不成?”
“臣不敢……殿下恕罪……”
女官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口中急呼,“快……掌灯……掌灯……”
殿中宫娥顿时就慌了手脚,忙于案前引燃了小烛,用手护着去点柱上、壁上的大烛。
凉风殿从里到外,陆续亮起,就如掀开了灯笼上的黑幔。
一个宫女护着小烛,小心翼翼的往外殿走去,生怕走的太快,巅熄了烛火。
堪堪迈过殿槛,掀开寑殿与外殿的隔帘,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