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冬服早已运至各军,那般厚的皮袍、毡靴,便是置身于冰窖中犹不觉的冷,何况只是一场大雪?
正在暗中惊疑,又听李承志说道:“罢了,再令皇甫与李丰,退兵之后,若朝廷并无反攻之意,便令他二人商议,撤兵六卫予西海……”
“为何?”
崔光终是忍不住了。
他委实想不通:罢战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撤兵?
就因高英装怜扮苦,泪迹斑斑,求你退兵的那封私信?
好个李承志,你还敢说与太后清清白白,并无私情?
也不只一个崔光,如李始良、李始贤、魏子建、李亮,更或是张敬之都是满脸震惊的看着他。
如今西海在外之军十三万,两万在敦煌,由李松为帅,镇守西陲。
五万在薄骨律,由李丰为帅,如今都快要打进关中了。
还有六万在大河两岸,由皇甫让为帅,驻守武威、山丹马场、鄯善、枹罕并秦、梁二州。
如此算来,东线就足有十一万兵。听着很多,但只是驻守诸多州城、防备陇山以东的崔延伯,薄骨律以北的邢峦、元遥,就最少要六到八万。若撤回六卫,也就是三万之后,皇甫让与李丰再无东进之力……
“还能为何?”
李承志悠悠一叹,又看了看天,“只是河西,雪都如此之大,遑论祁连山以南的吐谷浑,及漠北深处的柔然?”
“这两处雪大不大,予我西海何干……嗯,不对?”
崔光如梦如醒,“不该是雪越大,才越对我西海有利么?如此大灾,牲畜冻死、饿毙定然不计其数。小一些的部落,便是灭族也不鲜见,如此一来,这两国必然国力大损……”
看李承志眉头紧皱,神色古怪至极,崔光渐渐的就说不下去了:“可有不对?”
“倒也非不对。若是以长久计,定然是予我等有利的,但予眼下而言……”
李承咧了一下嘴,“胡族就指着牲畜过活,若冻毙者甚众,岂不是再无活路?换而言之,都快要饿死了,有什是不敢干的……”
张敬之的脸色猝然一变:“举兵进犯?”
李承志点点头:“十有八九!”
这些人暂时想不到这一点,李承志并不奇怪。
只因至南北朝的史书中记载的还比较少,再者这几位皆非常年领军,更不曾于北镇任职,故而不知此节。
若换成奚康生、元遥、崔延伯之流,必然能想到:胡部但逢大灾,必然犯边。
就如汉王朝但逢灾年,必然造反不断是一个道理。胡族如果不抢,就会饿死,甚至是灭族。
雪不可能只挑着一个地方下,一部受灾,十部中的七八部必然都会受灾,便是想抢也无东西可抢。
数来数去,也就只剩汉王朝了……
虽说刚吃了大亏,不论吐谷浑还是柔然来抢西海的可能性不大,但就怕有万一。
人饿疯了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如今恰逢西海空虚,河西又是四战之地,并无天险可守。若是真来一支胡兵烧杀抢掠,偌长的边境线,就只凭李永寿的两卫骑兵和李彰的六卫新军,还真就不好防。
所以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如崔光,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不是怀疑李承志没说实话,而是怀疑柔然和吐谷浑有没有这个胆子。
不过未雨绸缪、防微杜渐总归是上策。再加此次李承志本就定好了战略:只为亮亮獠牙,给朝廷施加压力,而非真的进犯关中。所以早一时退兵与晚一时退兵区别不大。
不过崔光自知其短,向来极少置喙军务,此次也是一般。他稍一沉吟:“那朝廷这里,又该如何?”
“太后既称五万民户与十万石粮已至关中,只求我退兵,就地就能运至陇西,那我权且信她一次!”
李承志转颜一笑,“予皇甫传令时,我一并呈书与太后,就称即刻派人接收,是以才暂且休兵。若后续所应之民与粮草依旧如之前一般一拖再拖,那就别怪我一鼓做气,打进洛阳……”
这话有些狂,但予朝廷与太后而言,却如当头棒喝,悬劲之刃。
不看李丰只半部偏师,便将元遥与奚康生的足二十万大军阻在边墙之北。另半部偏师直进高平,更使关中汲汲可危,朝廷哪敢怀疑。
如此一来,定然是不敢耍花招,至少会将前期答应的民夫与粮草送来,且是有多快,送多快。
“如此最好!”
崔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那下官就着着手予陇西分田、分户!”
“自然是要尽快定个章程出来!”
李承志微微一笑,“有劳尚书!”
……
关中的雪不大,但下的极早。还不至十月,天便时阴时晴,每过两三日,都会飘一场雪花,旋落旋化。
每下过一场,再晴过一次,天就会冷上几分。如此断断续续,立冬还不足两月,却似三九一般,寒的刺骨。
李承志发明的火炕、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