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汉军精锐,前后也就十余日便溃的溃,败的败。他需领兵几何,才能敌的过如此雄师?
摆明太后欲驱虎吞狼,想拿他当枪使,伏连筹焉能入彀?
刘芳沉吟良久,悠然叹道:“智远莫急,且耐心等上一等。若真能如愿,李承志必有所应”
元渊恭声应诺,心中却暗叹不止。
便是他再急,又于事何补?
不过是前几日被刘芳一番推测乱了心智,连续几日心神不宁,惶恐不安,夜里一闭眼就梦到西海大军势不可当,不但占了关中,更是长驱直入,攻克了洛京。
如今乍一听祁连山南突现吐谷浑大军,元渊便强行安慰自己,定是临行前太后所言之良策已然施行,说不定自己与刘芳方至镇夷,就会传来喜讯。
但刘芳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元渊的心便止不住的往下沉。
心中愈见沉重,元渊也愈发急燥,却偏偏无计可施,更不可能冲着刘芳发火。
憋了半天,他才急道:“若事不可为,又该如何?”
还能如何?
刘芳目光森然,语气悠凉:“所谓尽人事,听天命。若力有不逮,也非你我之过错,无非就是一死殉国而已”
元渊下意识的一愣,几息后,又猛的一个激灵。
生死间有大恐怖,如元澄,先帝之时何等刚烈,如何压都压不服,堪称宁死不屈。然新皇登基,太后称制,元澄一朝便为二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该是更为忠烈才对?
然大祸临头之际,却一反常态,竟也贪生怕死起来?
就如高肇所言,先帝时的元澄已是退无可退,失无可失,唯有身后之名尔,故而宁折不弯。而如今的元澄贵登台鼎,为人臣之巅,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如何又舍的轻易去死?
比之未失势之时的元澄,广阳王一脉虽略逊一等,但也未差多少。且元渊才值而立之年,正是踌躇满志,一展抱负之时,就更不愿意死了。
心中惶惶不定,也就片刻,元渊竟是满头大汗。
“智远智远?”
刘芳连唤数声,他才猝然惊醒,敛了敛心神,故作镇定道:“一日奔波,寺卿定已困顿,且夜也深了,请早些安歇!”
“也好!”
刘芳回了一声,又起身将他送出帐外。
已值子时,正是月上柳梢之际。元渊拖着长长的影子,似是分外萧索。
刘芳抬头看了看天,心中五味杂陈。
他宦海浮沉,荣辱半生,岂能看不起元渊已生了怯意?
先有元澄,后有元渊,连宗室都如此,可见人心之浮动?
罢了,就如方才之言,无非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刘芳黯然一叹,回了帐中
就如这般,只在武威、张掖各停了一夜,中途再无耽搁。速度虽不快,但每日行足了十二个时辰,是以费时倒不多。
渡河后第八日,就已到了表是县。
数千甲士迎在城下,只见旌旗林立,寒光闪烁。明知眼前尽是活生生的人,却个个都如雕塑,纹丝不动。只见四野寂静,鸦雀无声,就只有旗幡拂过旗杆的沙沙之声。
刘芳虽未统率过兵马,但陪着元宏、元恪检阅过的军阵却见过不少,且尽是精锐。
如羽林,如虎贲,更如虎骑,但刘芳总觉得比之眼前,都好似差着一些。
感慨之际,数骑迎了上来,元渊低声提醒道:“寺卿,来人乃是原光禄丞,既李承志从父李始良”
“光禄丞,李始良?”
刘芳眯着双眼,想看仔细。奈何老眼昏花,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他疑声道:“莫不是太常寺太乐丞李孝先之父?我怎记得他三年前暴毙于京,李承先还曾上书,欲违例将其葬回泾州,结果被太后训斥了一番,害的老夫这个上官也吃了一顿挂落”
杨舒嗤的一声:“连李承志都能假死逃循,多一个李始良,也不算奇怪!”
刘芳怔了怔,脸上露出一丝古怪。
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便是高肇狼子野心,花言巧语蛊惑太后,巧施妙计劝诱元英、元英,从而从上到下,皆暗中倾轧于李承志。
若说李承志是被冤枉的,他就是说笑话了。不见他还无一官半职之时,就已未雨绸缪,使白甲旧部尽数匿于西海。
而方一得势,领兵外征之初,又李代桃僵,将至亲送来西海以镇大局。
但如今却是满城风雨,世人皆言李承志是被逼无奈,才愤然起兵。反倒尽成了太后与朝廷的过错?
要说这中间无李承志的手笔,那绝然不可能。就是不知,是有人予他在京中散布谣言,还是朝中有人在混水摸鱼,推波助澜?
心中暗忖,刘芳抬起头,看着渐行渐近的几骑。还离着近有十丈,李始良就下了马,又往前几步。
看刘芳端坐马上,巍然不动,李始良暗道一声果然。
临行前,李承志便提点予他,称元魏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