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
“尽是些微末伎俩,难登大雅之堂!”
高肇讥讽两句,让李始贤藏在甲士之中,就侍在门外,而后敲开了元怿的堂门。
叔侄二人依然未眠,见高肇深夜来访,不得已又虚情假意一番。
几句寒喧,高肇又似忧心忡忡:“承志曾言: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既是太后与陛下钦赐,老夫岂敢置喙?如今唯一所虑者,无非便是阴差阳错,与承志已然势如水火而若是他日再次与他同殿为臣,老夫又该如何自处。”
如今你降都未降,何必想的如此之远?
元澄隐隐生疑,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李承志睚眦必报、铢锱必究的性情举朝皆知,高肇屡次三番暗害予他,更是逼的他不得不反。若有朝一日李承志真归附于朝廷,焉能放过高肇?
正因为如此,自己与太后才敢以势逼迫高肇,料定他纵有不甘,也不得不降
心中猜忖,元澄朗声笑道:“你二人本为翁婿,情同鱼水,便是稍有嫌隙,也是因缘际会,承志宽宏大量,必然不会斤斤计较。再者有太后居中转圜,有孤与宣仁并诸公从中斡旋,必能使你翁婿冰释前嫌。
李承志宽宏大量?
元道镇,你怕不是喝了假酒,这话你自己信不信?
高肇暗暗冷笑,话锋一转:“也只能如此了,到时还请两位殿下施予援手,予老夫做个见证:若非高某居中帷幄,那郭夫人并李氏家小,焉能安然遁至西海?”
元怿顿时瞪大了眼睛:李承志之母并其家眷,竟逃回了西海?
这岂不是放虎归山,朝廷是干什么吃的?
元澄则是半信半疑:李氏老小甫一失踪,举朝上下都猜疑是高肇所为。如今听来,果真是这老贼与李承志狼狈为奸,做下的好事?
但他为何偏要予此时提及?
难道不该是先与自己讲讲条件,将何时缴械,何时开城的事宜敲定下来?
若是以往,元澄便是猜不出李始贤在堂外偷听,也定会心中警觉,就如方才的李始贤一般,十有八九会料到这老贼又在暗施诡计。
但他身负往胡部借兵之重任,更是将受千夫所指,背百世之骂名,如今已然不甘重负。再加昼夜兼程,于三九寒冬之时急行近两千里至夏州,如今又身陷敌营,更不知高肇降是不降、若不降是不是会拿他祭旗。故尔几相一叠加,已绝不是一句“心力交瘁”就能形容他此时的状态。
而恰恰又喝了不少酒,头脑难免昏沉,若元澄往日有十成睿智,此时已不足其三成。
是以只是稍稍冒了个念头,他就再未深疑,略带讥讽的应道:“此事果然是太尉所为?不过是举手之劳,到时便由孤予李承志分说”
巨大的幸福感如潮水一般袭来,李始贤心中狂震,身体抖个不停。
元澄这一句,岂不是表明高肇所言非虚:夫人与媳、孙竟真的逃回了西海?
老天有眼
听到门外隐有响动,应是李始贤已然离去,高肇心中大定。
但脸上却不动声色,近似套话一般的与元澄攀谈。
元澄已然累到了极致,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
足足留够一个时辰,见元澄双眼半眯,困顿不堪,高肇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还好,元道镇并未起疑,不然还要多费些周折。
高肇起身告辞,迈出堂门才知已至深夜。
今日恰至十六,一轮圆月悬于中天,月辉如水,更觉冷了几分。
再不到半月便是岁首,到那时,西海定然已是举城缟素
他紧了紧裘领,又呼了一口气,举步往院外走去。
李始贤裹着棉裘,如一根柱子一般立在院外,仰首望着星空,怅然神往。
听到动静,他猝一回头,目光灼灼的盯着高肇:“你何时放我西归?”
“如今元澄在我营中,奚康生猜不准我降是不降,又怕元澄与元怿有失,定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早已陈兵于州城之南。若一时急功近利,你刚一出城就被奚康生所擒,岂不是浪费老夫一片好心,更是让老夫里外不是人?
是以最好再等两日,待我应了圣旨,放回元澄与元怿,奚康生定然如释重负。而后为示诚意,也定然会撤走围城之大军,待那时,你再遁走也不迟!”
好似颇有道理?
李始贤缓了缓心神,皮笑肉不笑的朝高肇拱了拱手:“如此,怀德先行谢过太尉!”
这就是块滚刀肉,有好处自然是甜言蜜语,恭敬有加。骨头也不是一般的硬,打都打不服。
如今也算是多少能起些作用了。
看李始贤渐行渐远,高肇又回了衙堂,唤来了心腹。
此次十死无生,非死士不可
第二日天色将明,高肇又去寻元澄,称他与高猛等心腹连夜商讨,麾下对朝廷招抚之策多有埋怨,须与元澄重新计议。
这是招降叛军,且朝廷势微,高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