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奚康生大营之时起,至元澄入城,他日期夜盼,都未敢有过如此奢望,只希望能封以国公之爵,实封于北地或是关中。
如此一来,便是不能东山再起,也可与国同休,子孙富贵。
但最终还是偏宜了李承志?
越想越是不平衡,高肇终是破了镇定功夫,冷声笑道:“李承志狼子野心,如今更是坐大成势,只以一介有名无实的王爵,焉能使他降服?”
“高首文,你莫不是老眼昏花?这圣旨中哪一处写了封予李承志的虚爵?”
元澄指了指案上的圣旨,“太后口谕,若李承志愿意归附,凡黄河以东,表是以西,南抵祁连,北至浚稽,皆为其封地,可听调不听宣,但需纳贡称臣你且为我论析一二,他有何理由不降?”
高肇瞳孔突的一缩,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这岂不是就是国中之国,可谓开大魏之先河。
他咬牙切齿道:“分疆裂土与逆贼,尔等日后有何面目见元氏之列祖列宗?”
元澄嗤的一声就笑了出来:“总比被你这狗贼算计,彻底丢了这大好河山的强吧?”
高肇突的一噎,竟无言以对?
怪不得元澄英明半生,却任由高英独断专行,竟是要断臂求生?
为何不是断给我高肇?
“话已至此,再无须多言,许你三日,是战是降,你好生思量。”
元澄施施然的起了身,笑吟吟的说道:“孤也会在这里等你三日,若你要战,自然可以将孤就地斩了祭旗,或是如清河王一般囚于营中,当做筹码。就是不知奚康生会不会受你所迫
若是愿降,就莫要瞻前顾后,更莫要多生事端,早些将我放出州城,也好让我早些动身,赴河西予李承志传旨”
看元澄得意洋洋,似是吃定了自己,高肇恨的牙都咬断了,却不敢说一句恨话。
僵了许久,他才冷声道:“即许我思量三日,你又何必急于一时?来啊,送殿下与少卿予别院,好生侍奉,若有怠慢,定斩不饶”
这个好生侍候,自然是严加看管的意思。元澄也不在意,只是笑吟吟的邀着郦道元,一并出了帐。
待二人走后,高肇才一声冷喝:“出来吧!”
只听“吱呀”一声,平滑的墙面上竟凭空借开了一扇门,高猛与源奂一前一后,从暗道中走出。
得知朝廷遣元澄为使,高肇便召来了高猛,意欲与他商讨一二。
至于源奂,则是因缘际会。
他原为沃野镇将,受陆氏兄弟胁迫而无奈附逆,但其间对元怿处处维护,故而事后叛了个将功折罪,降级了事,被贬为副将,依旧镇守沃野。
但他心中有鬼,怕被朝廷秋后算账,是以待高肇都督六镇抵御柔然之际,便见缝插针般的投了高肇。
便如郎有情,妾有意,一拍即合。待高肇班师回朝,特意将他的功劳夸大了不少,便其官复原职,复任沃野镇将。
而若非是他暗中通风报信,更是与高植里应外合,断了罗鉴后路,罗鉴也不至于心灰意冷,迫于无奈与高肇媾和。
有些大功,他自然已为高肇之左膀右臂,座上之宾。况且源氏为铺卑八姓之一,其兄陇西王源怀两任太尉,源氏子弟遍布朝中、军中,高肇但将他唤来,一为出谋划策,二为暗中予洛京联络,看能否打探出朝廷的底线。
二人藏在暗室之中,只一墙之隔,自然将元澄与高肇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故尔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朝廷这哪里是招降,分明是步步紧逼,不给高氏半丝活路。
高猛早就听的肺都快要炸了,脸色已然涨的铁青:“简直欺人太甚?无非就是鱼死网破,战就是了”
只当他是放屁,高肇冷冷的瞪了高猛一眼,又问着源奂:“依思周之见呢?”
源奂满脸苦色,紧紧的锁着眉头:“一时间不好决断,只能等京中传来讯息,再行思量”
高肇眼神一凌,一股怒火冲上脑海。
何需等京中传来讯息?
只需等过三日,看奚康生是真打还是假打,一切便知。
若是连元澄之性命都能置于不顾,可见高英与朝廷之决心。
源奂就是料到此节,又怕恼了自己,怕自己迁怒于他,才模棱两可,不敢直言。
高肇硬是忍下了一口恶气:“那依思周以为,李承志降是不降?”
这有什么难以抉择的?
源奂眨巴着眼睛:“太尉,这可是国中之国,与国同休?”
是啊,谁能拒绝的了这种诱惑呢?
便是李承志明知这是朝廷的缓兵之计,也定然会欣喜若狂。
况且他本就未举反旗,如今只是听调不听宣,岁贡称臣而已,前后并无区别。
而后就是各凭手段,就看是朝廷棋高一招,能否予李承志未坐大之时,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将其彻底降服,更或是诛除。还是李承志更快一筹,不待朝廷修生养息,就能以一隅之力,谋取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