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包以外,凡家中有学子入学,皆可免除一定数量的赋税。入学几年,就免除几年。
条件如此优厚,用脚趾头就知道那些穷鬼、措大会高兴成什么模样。若不是规定了入学年龄,绝对会将刚生下的婴儿都送进来。
而如此一来,岂不是意味着日后的门阀子弟也罢,士族子弟、乃至官员子弟,要和匠户、奴户子弟同拜一师,同处一堂,同宿一室?
他们想不通,李氏为何就半点余地都不留?
便是元恪痛恨门阀、士族,至少也是循序渐进,温水煮青蛙。
比如给察举制戴上了许多枷锁,多了重重障碍,又比如不入太学、国子监,不得入中枢。还比如力排众议,开历史先河,建了四门小学,并另立律科、算术、书学,硬重重的为寒门庶族挤开了一条上进的门逢。
但即便如此,予太学中就学的依旧是宗室、勋贵。予国子学中就学的依旧是门阀,士族,高官子弟。凡不入门第,或是官在从五品以下者,或是豪强、庶族、寒门等子弟,就只能入四门小学。
而便是予四门小学就读的庶族、寒门,也是良家子弟,世代以耕读传家,出身清白。
而李氏倒好,不论贵贱,皆是一视同仁?
这简直欺人太甚……不,要了士族的老命。
便是举天之下,不可能人人都当官,若都识了字,哪还有世家士族的活路?
更有甚者,竟连女子都能入学?
李氏这是连脸都不要了……
惶惶不安,惊惧交加者有之,怒不可遏,悖然变色亦有之。
咬牙切齿,满面戾气者亦有之,甚至气到身发抖,狂颤不止的也不在少数。
但奇怪的是,莫说群起而攻之,便是破口大骂,冷言讥讽的都不见一个。
只因他们知道,李氏贼子可是真敢杀人的。
便如这般,一队接着一队,都让看了个仔细。凡乡党也罢,士人也罢,无不满面悲愤。
忍了许久,才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朝着李始良做了个揖:“敢问使君,若是李氏子弟就学,是否也依此例?”
看着老人,李始良的脸色一冷,肃声回道:“凡我镇夷、西海之民无不遵从,我李氏岂能例外?”
只以为会等来不同的回答,没想李始良竟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老人一时竟无言以对。
看李始良面色阴沉,李承志若有所思道:“这老者是何人?”
李松低声回道:“此人是后秦赵迁之玄孙赵献,其族兄为已故寻阳伯、原河东太守赵超宗,族子赵翼为右卫将军元继长史……”
李承志稍一思索,嘴边稍勾了勾。
原来是天水赵氏?
天水赵氏为一等门阀,便是与弘农杨氏相比也不逞多让。只是在元魏,予朝中任重臣,州郡任刺史、太守的子弟就不在少数。
因祖居秦州,再加族中子弟与右将军元继属官,故尔举族附逆。然后被李承志一骨脑掳回了河西。
因为赵氏与任氏同为秦州望族,且为直系姻亲。而大伯母又出自任氏,是以大伯待赵氏甚是亲厚。
也是因此,赵氏才没有参与叛逃,族中子弟也大都在军中、乡中任职。职务虽都不高,但活的很是滋润
他之所以笑,是因为正在苦恼如何敲打赵氏,赵氏族长却主动送上了门?
虽说如今的西海纯洁的如同一张白纸,但李承志根除门阀毒瘤的计划依旧遇到了很大的阻力。
至少有多半,来自出身秦梁二州的赵、任、姜、阎四家。
因当时西海猝然迁入七八万户,政务几乎陷入瘫滞的状态。为捋清头绪,李始良与李松就只能任人唯亲。
先重用任氏,任氏又举荐了赵氏,然后又是姜氏,阎氏……是以待李承志到河西后,这四家子弟已有许多身居要职。
这倒也无可厚菲,毕竟不能一棍子将所有人打死,更不可能偌大的西海民十万户,兵足数万,只靠屈屈数位家臣及一干旧部,旧有阶级肯定是要用一部分的。
但李承志没想的是,因蛊惑民户叛逃,他杀了那么多的人,几乎将西海门阀清理了近一半,却依旧没有震住这帮人?
估计是固有思维做祟,剩下的门阀士族极为抱团,几乎是拼了命的抵触寒门、庶族子弟上进之路。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如后世职声中的许多现象:不管你干了多少活,干的又有多漂亮,永远都比不过有关系的那一小撮。
但总不能尽皆杀了了事吧,活还得有人干。再者士族本就用的是阳谋:是人就会犯错,如果上官非要较真,他有的是道理。
所以李承志才迫不及待的建了这么一所大学,更如狗撵的一般,为了鼓励平民子弟入学,颁布了这么多惠民的政策。
其他不论,凡家中有一子入学,便可抵一户一年赋税两成这一条,就与杀鸡取卵,涸泽而渔无疑。
虽说凡西海之民无论农牧,前两年皆免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