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门突围?
还真就有可能。
西、北二城之守军之攻势虽只持续了半个时辰,但箭矢就如不要钱一般的往下抛射。这骤一停顿,连自己这个主将都禁不住的心中一松,何况麾下兵卒?
若换自己为守将,难保不会趁城外敌军松懈之际猝然突围……
心中如此猜疑,李彰连声喝令,令前阵莫要轻举妄动,严加戒备。
而后他又凝神,往城中瞅着。
如今之李彰,与两年前相比堪称竿头日上,何止长进了一倍。这一看,还真就让他看出了些门道。
只见城内隐有烟尘升腾,仿佛一道雾龙,冉冉飘起。若仔细分辩,似是由南至北,越往北便越浓,越往南便越淡。
李彰脸色微变,又如飞一般的跳下马,趴在地下听了几息。
这分明是数百甚至上千甲骑奔过之后激起的尘土,而看模样,应是从城南奔至城北。但耳中并无马蹄之声,表明甲骑已然集结一处,就在北门附近……
他猛的翻起身,厉声吼道:“快,令火器营戒备,敌贼要从北门出城……”
亲随半丝都未耽搁,举起铜哨便猛吹两声。哨音拐了两个弯,讯令传的清晰无误,指的就是北门。
另一侧的亲兵猛摇号旗,一为哨令之辅助,二则向南城的李亮示警,示意守军应是要向北破阵。
李亮端坐马上,看了看已淡的几无痕迹的那道烟尘,微一颌首:李彰突飞猛进,如今已有几分乃父之风。
“传令,令东、南两营准备破门!”
“诺!”
亲信有条不紊的传令,副将李孝严却有些不解:“大兄,此为何意?”
他想的很简单:既然李彰示警,守军欲破北阵,北城定然城门洞开,便是破城,也该由北门趁虚而入,但李亮为何反其道而行?
“只能算是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李亮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沉吟道:“郎君常言之,元晖志浅才疏,眼高手低,且贪腐成性,贪生怕死。身为绣衣使,却致先帝遇刺,只这一桩,他就是死罪。
但其极善钻营,谄媚予高英,又不惜重财贿赂予高肇、元英、元澄等人,才得以免罪。如此人物,又能有几分骨气和血性?
是以亮以为,他既已识破我等来历,便知命不久矣,十有八九会以死求话,悍然突围。元晖也只能混入突围的甲骑之中,才能拼得一线生机。
而城中军民也罢、州城之官吏也罢,若知元晖弃城而逃,岂有死守之心?李彰若能破了北城,南城自然也会兵败如山倒,更说不定会开城而降……”
原来如此?
李孝严道了一声佩服。
而话音刚落,便听北城一声鼓响。
守军真从北门突围了?
……
李亮为何宁愿冒着蝗雨般的箭矢,也要令前军坚守于城下百步左右?
并非只是怕离的太远,阵形太疏,从而留下的空档就越大,会给敌人可趁之机。
而是火弩的射程就只有一百步,再远便不足以射至城头、城门之上。
这也是为何前军皆为白甲旧部的原因之一。
只因整个西海,如今就只有当初随李松西循的那四千战兵懂得施放各种火器、雷器。
就如此时,城门一开,吊桥方一落下,一旅前军便齐齐举弩,对准了城门。
但并未当即开弩,而是待城门中已奔出了百余骑,兵卒才吹亮了火折子,将火弩尾部的引信点燃。
原理很简单,其实就是在弩箭上绑了一管火药,但重量不轻。一管足有一斤往上,所以便是足射百丈远的三石弩,如今也就能射出百余步。
……
也就几息,三门之中跳涌出三四百甲骑,正值将半未半之际。看城下敌骑依旧呈疏阵,既未上前阻截,也未见其余各城之敌军增援,元晖又惊又喜。
就凭这区区三层的骑阵,又如何能阻的住一千甲骑冲锋?
那被端在敌卒手中的弩机,及那尾部燃起的火花、蓝烟等,元晖自然也看到了。
但他的印像依旧停留在李承志呈献的那张秘方的阶断,以为凡雷器必为罐状,炸敌前必须摇晃,且需以石炮投射。
而用弩弓所射的,只是火箭而已。
便是火箭厉害,且如附骨之蛆,但短短百步而已,又能射出几箭?
一千甲骑死伤个三四百顶天了……
元晖猛吸一口气,厉声喝道:“合阵,矢锋,杀……”
一声令下,三股甲骑便兵合一处,列成推形阵,向一支大号的箭,一往无前的向北撞来。
与此同时,李彰猛的挥下了手。一声鼓响,百弩齐发。
这第一轮的一百弩,射的全是烟花弹,只为扰乱敌阵。只听“吃吃吃”“啪啪啪”的一阵乱响,火花知书达理射之间,十匹马中当即就惊了七八匹。
矢锋也就刚提起马速,堪堪冲出十丈,上千骑便已无阵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