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柔然与高车征伐不断,乞奚部连年受征,十帐九空,族中丁壮十不存一。后不堪兵役,余部南逃,逃过浚稽山牧居西海,至今已近二十载,户已近千帐,为西海杂胡中最有实力的一支。
后李松率部循至镇夷后,三战三捷,乞奚部首领战死,残部被收编。如今已为西海胡骑三营之一,乞西抛却原名,被李松冠以族姓,为李姓营将佐官,助其统管一营。
听李亮令他往城下劝降,乞西也不慌,就带了十数扈从,慢慢的催着马,大摇大摆的停在了离城约十丈之处。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朝霞有如鱼鳞,错落有序,金光灿灿。
离的这般近,立在城头的元晖并官吏将乞奚并扈从的容貌看的清清楚楚。
黄发,黄须,连眸子也是黄色的。微风拂城头,甚至能闻到一股羊膻味。
“限尔等一日之内开城投降,便可饶其一命,不然鸡犬不留……”
乞奚说的是鲜卑语,字正腔圆,莫说元晖,便是许多汉官、汉军也能听懂大致意思,但元晖依旧坚定的认为,城下是汉军无疑。
“狗贼,速去将汉将换来回话,否则休怪本公无情……左右,给我射……”
真射?
看城有军将举起了弓,乞奚尾椎一紧,连忙举起了盾又急催着马。
但人再快也快不会箭,也就堪堪将马转向,城便开了弓,只听嘣嘣绑绑一阵,拢共十数骑,就没一个未中箭的。
但诡异的是,身明明插了好多箭矢,竟未见一个胡兵落马,一匹战马失蹄?
只听几声呼哨,人与马就已跑出了十数丈。
正好迎着风,再加跑的又飞,人身的皮袍,马身的毡甲都被风吹的掀了起来。此时恰好太阳探出了头,元晖只觉无数银光刺来,闪的他目眩眼晕。
再一细瞅,那人也罢,马也罢,皮袍与毡甲底下,分明还披着明光铠。
人也就罢了,竟然连马都是如此装备,遍数大魏,也就中军的虎骑有此待遇。
便是将伏连筹(吐谷浑君主)拆碎卖了,也凑不出这般多的甲装,还说城下来的不是汉军?
完了……
元晕只觉万念俱灰。
近一年来,他没少助纣为虐,帮着元英祸害李承志。
其余皆不论,只是李承志予高府门前遇刺,其中就有他的手笔。
若无绣衣卫暗中襄助,便是元英贵为八辅之一,也绝无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数百披甲的刺客调至内城之中……
李承志十之八九怀疑过他,不过肯定没证据。
但这样的事情,又何需证据?
元晖铁青着脸,猛的一咬牙:“辛雄!”
武威郡守微一欠身:“下官在!”
“招集兵马,准备突围!”
突围,这怎么突?
辛雄定定的盯着元晖,稍一转念,又低声劝道:“史君,来敌皆为骑兵,并无攻城之器,更无攻城之能。再者并无牛羊随军,应无多少口粮。是以只需坚守三到五日,贼军必退……”
意思是你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
元晖既然说的是突围,定要出动大军,继而定是要开城门的。而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被敌人夺了城门,到时岂不是因小失大?
与其如此,还不如坚守不出。
你懂個鸟毛?
元晖脏话都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此时还不是得罪辛雄的时候,不然何人替他吸引敌军?
“正因敌军并无牛羊,因此必有后军。莫说等过三五日,至多一两日,必有攻城之器运来,到时便是想突围送信也已来不及。还不如趁此时敌贼立足未稳,遣甲骑兵合一处,突围求援……”
他气急败坏的往城下一指,“再者已至此时,辛太守还以为城下贼人是胡贼不成?”
只是十数副甲骑具将而已,难保不是敌人掩人耳目,迷惑于你。
心中虽是如此猜想,但官大一级压死人,辛雄再未多做置喙,只是恭声应诺,更想听听元晖如何突围。
“如今四城皆有敌军围困,史君既然意欲突围求援,不知欲突向何方?”
元晖未作声,只是眯眼瞅了瞅。
此时旭日东升,且州城之外并无山林,目能所及足有数里之遥。
举目四瞅,便知敌军分布极为均匀,每城之外皆只千余骑。而远处也只有少许烟尘升腾,应是少数游骑巡戈,并无伏兵。
如此一看,元晖更觉突围有望。
“靳令州兵,佯攻西北两面,莫要吝啬箭矢,将车弩也立起来,放几箭……某就守在此处,会伺机令中军出城……”
元晖想声东击西?
但敌将又非蠢猪,只要长眼,就能将你识破……
心中腹诽,辛雄只是应了一声,下墙往北城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