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至于成于不成,做了再说。
昌义之目光倏的一冷,沉声喝道:“左右,速备笔墨纸砚,待我予魏朝太后、诸公修书一封……”
麾下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县候莫不是疯了?
心中惊诧,但他哪敢怠慢,只几息便置好文房四宝。
昌义之坐予案后稍一沉吟,便下笔如刀:
昌某此败心服口服:若知贵朝之李郡公为天授之人,可于庙堂之中断世间未生之事,更如神遣仙授、握天雷之利器,某定不敢领军来犯……故而此败非战之过,实乃天意……
心腹的眼神不由的一凝: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元魏高太后与诸公何等愚昧,才会中了县候这等拙劣的离间之计?
但若深想,未尝不能由此使元魏朝廷与李承志生嫌。
所谓功高盖主,李承志未至双十之龄,就已为郡公之尊,此次更可谓不世之功,便是封了这一次,但下次呢?
就如秦之白起,汉之韩信,终因封无可封,赏无可赏而遭于非命。
而如今元魏正值主少国疑,风雨飘摇之际。但凡八辅之中有一二深谋远虑之辈,见之此信必会惊疑:身为仇敌,连名将昌义之都对其推崇备至,可见传言非虚。
天授之……这等人物又岂会久屈于人之下?
如此,便能令二者日渐生嫌……
当然,有些想当然。但闲着也是闲着,至多也就是费些笔墨而已……
……
好在李韶等人并不知昌义之此举,不然绝对会被惊的头皮发麻。
已近四更,县城内外寂静无声。而县衙之中依旧灯火通明。
一众李氏仆臣如临大敌,将衙堂守的水泄不通。而堂中就只李韶与李始贤。
二人对案而座,满脸凝重。
李韶怅然一叹:“承志年轻气盛,心切求成之下,难免操之过急。但你宦海浮沉,见多识广,自当未雨绸缪,慧眼如炬……见他行此骇人听闻之计,为何不予劝阻?”
说句诛心之言:李承志既然已有不臣之心,难道不是这天下越乱,他成事的机率才越大?
再退一步,便是因顾念先帝予他恩重,意欲回报。依如今之局势,只需循序渐进,一仗接一仗的往下打,也万万没有败的道理,又何必兵行险招?
李韶堪称沉稳如山,但得知李承志是如何骇退昌义之之时,依旧被惊的心肝胆颤:未卜先知啊……这若是元恪在世之时,管你救了他几命,保准手起刀落,以绝后患……
老夫官只做到从六品,算什么宦海浮沉?
李始贤心中腹诽,更是有些懊恼,哪还有初闻李承志一纸骇退昌义之之时的得意?
常言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得李韶点拔,他才后知后觉:似如天雷、火油这般利器也就罢了,虽震天烁地,至少有迹可循。
但如“未卜先知”、“极往知来”之类的流言坐实,会使人何等的惊心骇神?
掐指可知天下事……试问太后与朝中诸公对这样的李承志何以安心?
李承志得胜归京之际,就是他与朝廷离心离德之时……
“是弟糊涂,未料到此节!”
李始贤半是争辩,半是狐疑道,“但承志颇有智计,一向深谋远虑,自入京之后素来谨小慎微,就如先帝在世之时,诸般手段从不显露半分,生怕引起猜忌。
但先帝宾天之后,为何突然就这般嚣张行事,荤素不忌?故尔弟猜疑之,看似是因李松擅自覆灭杜仑部,使天雷等物猝现于世,迫使他不得已为之,但若深想,未尝不是他有意如此……”
有意如此?
李韶的双眸忽的一凝:欲擒故纵?
便是造反,也不能说反就反,至少要有个名义。
但李承志之“忠耿不二”、“挽大厦于将倾,扶狂澜于即倒”之义已天下皆知。若他猝然举事,岂不就是重蹈后汉王莽之复辙,人心皆失?
故而只能用些阴损的手段……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李韶恍如惊梦,猛一个激灵:“太急了!”
怎么也该观望数年,待这天下再乱一些,待藏于河西的李氏旧部壮大一些,再行此策略也不迟。
李始贤张了张嘴,话到了舌下,却又被他咽了回去。
便是有些急,也顾不得了,总比李承志对先帝念念不忘,一时间难下决断,继而做一辈子顺臣的强。
而以李承志如今之势,只要谋划得当,胜算足有九成……
但此言不足以外人道也,不然定然让李韶以为他李始贤何其狂妄。
“不过此乃弟私下揣测,且他日渐威严,便是弟数次追问,他也是顾左右而言他。故而承志是否如此想法,弟也不知……”
李始贤眼珠一转,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倒是问他为何虎头蛇尾,只以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