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自记事起,便添为郎君之伴读,从伍后,则为郎君之亲卫幢帅,一直侍奉左右。”
伴读?
倒忘了泾州李氏始祖乃东汉廉吏李恂,以毛诗传家……
稍一沉吟,昌义之直言不讳道:“明人不做暗事,李承志如此兴帅动众、大张旗鼓遣你而来,所为何事?难不成,他自知势弱,料定必败,故而意欲罢战,以求活命?”
败你大母?
一股怒火从李睿的心头冒出,激的他头脑一热,险些将问候昌义之家眷之语脱口而出。
如今谁强谁弱,一目了然,昌义之更是心知肚明。但仍旧暗讽郎君此举是向他摇尾乞怜,摆明是想激怒自己……
怪不得郎君称若是四叔前来,必然不能浑全?
连自己都差点忍不下这口恶气,何况日渐气盛的四叔?
李睿倒吸一口凉气,压下胸中怒火,冷声回道:“若昌县候只会如妇人一般指桑骂槐、含沙射影,郎君之信不呈也罢,还请县候放我等回返便是……
至于此时谁强谁弱,最终谁胜谁败,皆有目共睹,县候何必指黑为白,颠倒是非?若是不甘,战就是了……”
“放肆!”
登时便有几个军将齐声怒喝,似是要前押伏李睿。
昌义之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若是李承志当面,某定予他论个真章。但你一介小卒,老夫懒的为难予你,但若你还敢口陨无状,就莫怪老夫斩了你祭旗……即称有书信,还不呈来?”
李睿早就抱定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哪会被他三言两语吓住?
他不急不徐的往怀里一掏,摸出一封皮封,递了去。
心腹接过,刚要呈于昌义之,他却摆手道:“念!”
听到这个“念”字,李睿的脸色顿时有些古怪。
郎君予他交待时,还曾发愁如何让更多的南将得知信中所书,却不想昌义之如此荤素不忌?
李睿脸浮出几丝难色,假模假样道:“县候,如此众目昭彰之下却要公诸于众,怕是不妥……何不遣退左右?”
昌义之都被气笑了。
他还以为,李承志会用出何等之妙策?但听此言,他便顿时了然:原来是欲反间?
老夫用这招谋算害人之时,那李承志怕是还在娘胎里。此时被他用到自己头,岂不是班门弄斧?
让元丽、伏罗等人畏之如虎,谈之色变的李承志,也就如此吗……
昌义之心中暗讽,手如刀劈斧斩般的往下一挥:“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念!”
“诺!”
亲声恭声应着,麻利的抠开火漆,打开皮封。
但只是扫了一眼,亲眼的脸色便陡然一变:“县候?”
昌义之的脸色蓦地一沉,裴邃忙使眼色,声音又急又厉:“难道不成这数张纸,就只写了县候二字?”
如今已箭在弦,不得不发。莫说二人从无交际,便是信写了李承志是昌义之失散多年的亲兄弟,此时也必须得念下去。
不然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是真的,也会被传成真的。
李睿心里都快乐开了花……
“昌兄,月一别,已近旬日,近来可安好?”
昌义之刚端起了酒盏,堪堪喂到嘴边喝了一口,闻言一顿,差点将一口酒喷出来。
“哈哈……吭吭……卑鄙小儿,无耻之尤……老夫如今五十有三,做他祖父够了……”
昌义之又气又笑,“再者,老夫何时与他见过?枉北人皆赞李承志诸般奇异,却使出这等微末伎俩,堪称滑天下之稽……”
许是恭维,也许是真心觉的可笑。帐中诸将登时哄堂大笑起来。
十日前,昌义之还在汉中召兵集粮,又到何处去见李承志?
笑了一阵,昌义之又冷哼道:“接着念!”
“弟知此时正是存亡绝续之际,本不该这般堂而皇之与兄联络……但事急从权,弟不得不如此……”
念到这里,亲信禁不住的顿了下来,但方一抬眼,便迎了裴邃如刀锋一般的厉眼。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念:
“怪弟一时不察,被奸人所趁:昨日子夜,弟帐中亲信趁弟不备,窃走机要若干,连夜南逃。其中便有昌兄、裴兄,并成将军等与弟之盟誓之状……
若其中之秘辛外泄,兄与裴兄并成将军等必然危矣……弟迫不得已,只能挺而走险,派心腹知会予昌兄……另有一言,弟不吐不快:与其被南帝斩尽杀绝,夷诛全族,不如就此起事,可今其投鼠忌器,绝不敢动兄之亲族分毫……”
念到这里,帐中已然不是哄堂大笑,而是尽皆鄙夷至极。
正如昌县候所言,李承志堪称一时人杰,但所用之伎俩简直如小儿行径,微末至极:
若只是诬陷昌县候一人也就罢了,偏偏要画足添蛇,将裴县子与成将军也稍带了进去?
也莫说陛下了,便是来个白痴也骗不过啊……
但众将皆在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