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好不嘈杂!
元怿被吵的焦燥难耐,睡眼惺忪的翻身坐起。
源奂不知何时起的身,正呆呆的立在窗边,抻着脖子往外张望着。
堂外嚷闹依旧,不停的有兵卒来回奔走、呼喝。远处隐隐传来“咚咚”的震响。听着不似金锣,倒像是城墙轰然倒塌了一般。
元怿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城内走水了?”
声音很轻,但听在源奂耳中好似炸雷。
等他回过头,反将元怿吓了一跳:双眼怒突,眼中充满血丝。额上青筋暴起,两腮的横肉不停的抽搐着:
“你想活还是想死?”
以为他又要劝降,元怿的脸往下一垮。
“并非劝你苟活,而是让你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清白于世”
还有这等好事?
听着那连续不断的震响,元怿心中一突:“城内生了变?”
不是说清河王忠耿有余,机敏不足么?
源奂怅然叹道:“有大军在攻城,某听堂外军将呼喝,应是朝廷中军陆延计事不密,谋划不全,今日必然事败。
但他败亡之际,必然会予你鱼死网破如今之计,就只有我能救你。但我保你性命之后,你也须保我周全”
元怿又惊又疑,满脸古怪?
从哪里冒出来的朝廷中军,怕不是罗鉴打着中军的旗号在诈城吧?
怪不得源奂惊恐至极,骇如厉鬼?
附逆也就俄倾,那起兵檄文上的墨迹干了才几日,突然就要败了?
哈哈,真真是活该
元怿刚要嗤笑,堂外隐约传来甲士奔走的响动,似在正往镇府行来。
“镇定些,也莫要多言,一切有我”
就这几句,甲士已奔至门口。源奂用力在元怿的手上一攥,又施施然的一转身。
就如变戏法,脸上的惊骇之色荡然一空,尽是风轻云淡,波澜不惊。
只是这一招换脸的功夫,就让元怿惊叹不已
来人的叔孙胜,便是日夜看守镇府行在的旅帅,是陆延心腹中的心腹。
刚一进门,叔孙胜就直往元怿的身上瞅。手一挥,顿时就有四个兵卒拔出佩刀围了上来。
元怿的脸色一白:果如源奂所言,真是来杀自己的
源奂横移两步,拦在了元怿身前。
“叔孙,我知你欲何为:陆延自知已败,但悔恨不甘,故而欲杀清河王泄愤。但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只要你放过清河王一遭,便是弃暗投明,拨乱反正之功。有殿下为你我求情,不论何人领军,你我必然无虞”
叔孙胜本要喝骂,话到了嘴边又猛的一愣。
源奂所称并非只是“你”,而是“你我”?
果不愧为老奸巨滑之辈,说反复就反复,就如吃饭饮水,无耻之尤。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老贼,才活的最为长远?
短短两句,就让叔孙胜动摇不已。而麾下的那一什衙卫竟也无人出声,反而皆眼巴巴的看着叔孙胜。分明已被源奂说动。
罢了
正要应下,突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旅帅,大军攻进城了,正往行在奔来”
源奂与叔孙胜皆是悚然一惊:这么快?
此次事发突然,城内镇军都未收附,大军却突临城下,陆延必败无疑。
但谁都没想到,竟败的如此之快?
从城头锣响到此时,都还无半个时辰
“莫慌我等受陆延胁迫,才逼不得已附逆,且并未铸成大错清河王殿下必会为我等分说来啊,予殿下更衣”
哭喊着来秉报的那个衙卫幢将都惊呆了:还能这样的?
那还能怎么样?
叔孙胜用力一咬牙:“速去传令:沿途不得抵抗,皆须弃兵、卸甲、伏地,恭迎义军若遇领兵之将,即刻请至衙堂”
说罢,又挂上了媚笑,朝元怿做着揖:“殿下以为如何?”
“便依将军所言!”
元怿心下大定,又无奈的暗叹着气:比不要脸,京中的那一伙拍马也赶不上边镇的这一帮
也就将将给元怿换上了崭新的衣衫,虎贲就攻进了行在。
嗯,不该称之为“攻”,称之为“奔”才对。
由入城起,一路几乎畅通无阻。除了偶遇一伙还在放火的李氏部曲,差点打起来之外,竟再无阻拦。
元熙一马当先,枪刃上竟连丝都血都未沾。
到了行在,本以为能遇到抵抗,也好过过手瘾。哪知一群衙兵连街上的镇民都不如。镇民都还知道哭喊两声,这些衙兵却像木头,尽皆跪伏于地,连头都不敢抬。
元熙好不郁闷,策马跃进府门、奔过府道、耀武扬威的冲进了衙堂。
几个正予元怿梳头的婢女吓的尖声大叫。
“殿下?哈哈你还活着?”
元怿又惊又喜,一脸懵逼。
真的是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