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明么?”
元恪悲声笑道,“罢了逆臣,予朕留遗诏。嗯,这次是真的,莫要再拿你那有如狗爬一般的字来丢人现眼徐謇,扶朕起来”
游肇、刘芳、崔光迅速起身,搬来几案、纸墨、笔砚,置于皇帝面前。
“好”
李承志咬着牙接过了崔光递来的毛笔。元嘉喝了一声拜,殿中虎奔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跪了下去。
“朕之后事,一切从简:寝冢、便殿、祠庙等,尽而简之。上陵出丧、祭天、告庙等礼也莫要繁复。更无需停灵、招魂,皆依礼而置,七日而殡下葬。
另,讣告天下之时,严禁各地王、公、诸候、都督、刺史等赴京奔丧,各官吏率民望丧即可
朕宾天之际,即是太子承绪即位之时。需当即改元、定号,其余首尾,可依旧例为定准,也可由皇后与诸卿商议”
说到此处,所有人都已是泪流满面。皇帝闪现着泪花,目光扫过每一位大臣,最后定格在了高英脸上。
“太子年幼,承绪后尚不能亲政,故需皇后与诸卿辅之。朕宾天后,即尊皇后为皇太后,于殿中居摄,临朝称制。待新皇立冠后,再予还政”
皇后已然泣不成声,呼了一声“陛下”便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先帝在时,便常称非任城无了识变化之体、任城便是朕之子房,朕深以为然。而自朕承宝以来,将军文德内昭,武功外畅,奋扬大略,将荡江吴,实为朕之肱股故尔,朕欲尊将军为顾命辅臣之首”
虽然因孝文帝秘诏之故,终极元恪一朝,元澄屡有起复。但因其性情忠厚,能文允武,堪称贤良之臣无出其右,故而元恪对其是又受又忌。
而元澄素无野心,且能洁身自好,声名极佳。就是皇帝真到了九死一生,大厦将倾之时,第一个也想到的是他。
所以元澄为顾命之首,谁都不觉的意外。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已至此时,心中的积怨、愤慨皆一扫而空。元澄流着泪,重重的一头磕在了地上:“臣遵旨!”
“任城之下,元嘉为次、元英再次之,元怿、高肇、游肇、刘芳、崔光再再次之顾命皆加侍中,余职仍循旧例”
众臣齐齐的往下一拜,悲呼道:“臣等遵命!”
“元嘉仍领太尉,总掌天下兵权。
元英任领军将军禁卫统领,元晖领羽林助之。
元澄领卫尉,元渊领右卫将军,再传诏平州刺史元匡即刻入京,领左卫将军之职,三人协领两府与中军。
另,即日虎卫自成一军,由元怿兼领。高肇仍兼七兵,独领新军,掌征蜀事宜”
众臣高呼遵旨,但心思各异,且五味陈杂。
便是死,元恪都没忘了身为帝王的本能:平衡。
不但将卫府三分,还将羽林军也从卫府独立了出来,不再如于忠任卫尉卿之时全由一人总领。
除此外,虎卫也自兵部独立,由此时已成了新皇叔父、实为生父的元怿独掌。
这是尽可能的摊薄了兵权,且让数人相互制约
嗯,虎贲呢?
元渊已升任右卫将军,不可能还兼虎贲中郎将,皇帝怎就没提继任者是谁?
有人猜到了一些,也有人在想,陛下莫非是忘了?
正自猜疑,又听皇帝轻声唤道:“逆臣?”
“臣臣在!”
李承志应了一声,声音像是用钢锉在刷铁锯一样,又沙又哑。
再一细看,五官已然扭曲的变了型,早已不复俊美,反而异常狰狞。
“你这是有多不甘呐?”
皇帝悠悠叹着气,看了看李承志的脸,又望了望他手下的圣旨。
这已经是李承志因愤恨而用力过猛、污了绢帛而重新写过的第三张了。
而自握起笔管的那一刻起,李承志的手里就像握着一把刀。
笔笔都如铁划银钩,力透纸背。且凌而利,就如一排排的长枪、利箭直指向天,杀气逼人。
都说字如其人,字如其性,可见李承志此时心情之激荡、愤慨?
有多不甘?
皇帝的一句话,仿佛丢入了汽油捅的火星子,烧的李承志心炽如焚。
元恪要死了?
以往每次想到这个问题,李承志总会先想到时间太紧,不够用。也无比期望元恪能多活几年,好让自己多一些时间发育、壮大。
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他才发现,竟是如此的难以接受?
皇帝要死了,而且整整提前了五年,这意味着什么?
历史变了
而且是彻底的变了!
元怿的儿子不再是皇帝
胡充华不再是临朝摄政的太后
于忠、元继、候刚不再是铲除权臣高肇的从龙之臣,元乂、刘腾也不再是形如太上皇、权倾天下的奸佞
一切都变了!
他不知道,会不会再有六镇之乱、再有河阴之变、再有魏分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