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劲还未过。
“大……大姐似是被……被陛下气的不轻,双眼肿的如的如同蜜桃……母……母亲让我叮嘱你:且耐心些……”
李承志眼皮微跳:“司空呢?”
“今日饮的多了些,时睡时呕,哪能起得了身?”
“公主呢?”
“也醉的不轻,早睡下了……大姐不愿惊扰,故而父母与母亲都还不知她回了府……”
李承志心里直发苦:身边无一个长辈,依高英跋扈不讲理的性子,十之**会迁怒与己,说不定还会撒泼……
“三娘总在吧?”
“自在侍在大姐身边!”
还好!
李承志微松一口气:“送我过去!”
高湛酒虽未醒,但意识尚清,哪会送门去找不自在?
只是指了一个仆从,带着李承志去了西院。
皇后出宫不算小事,既便皇宫离高府不足两里,高英也摆足了仪仗。随驾高府的宫娥、采女、禁卫、礼官等足有二十多位。
好在高府早有准备,专供皇后省亲所居的西院不但大,还置备的很是完善,光是供宫人暂憩的偏房就有十数间。甚至在耳门处都修有供护卫避寒的暖室。
地龙更是烧的滚烫异常,都还未进屋,刚只进院,李承志就觉腾腾热浪扑面而来。
护卫早已得令,只是象征性的验了验李承志的腰牌,便放其入内。
李承志进了中厢,见七八个采女、宫娥如雕塑一般立在堂下,个个噤若寒蝉。
也不是热的还是吓的,个个的额头都汗津津的。
高英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似一滩泥一般,瘫靠在榻。
高文君给领头的礼官使了个眼色,礼官轻轻一点头,领着其余宫人鱼贯而出。
按理,皇后若召见外臣,哪怕见的是高肇,礼官也必须在侧,记其一言一行。
但高英跋扈惯了,这条禁令早已形同摆设。且高文君本就为皇后宫中礼官之首,有她在,就等同于记录皇后言行起居的礼官在。
李承志又往前两步,仔细一瞅,见皇后双眼确实肿了些,但远没有高湛所说的“肿成了蜜桃”。
他拱手拜道:“臣见过殿下!”
听到声音,皇后如梦初醒,腾的坐直了身体。
地龙烧的太暖,她早就除了裘衣,身只着一件抹胸,外罩一佣纱衣。因起的太快,只见胸前白花花的跳了好几下。
即便不只见了一次,但李承志还是被激的心中一荡,慌忙低下了头……
皇后本就盯着他,恰好将这一丝神情捕捉眼底。本能的往下一瞅,才知自己不慎走了光。
高英心中猛的生出一丝异样,似平静的湖面中投入了一颗石子,荡起层层涟漪。之前恨不得见了李承志就暴打他一顿的心思,在瞬间便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高文君背对着皇后,李承志正低着头,都不知皇后突然就红了脸。只当余难未消,欲朝李承志发难,高文君急使眼色。
李承志心中暗叹:罢了,我就当你在骂皇帝。
“殿下教训的是!”
嗯,今日竟这般恭顺,这还是李承志?
不知为何,看着不远处的那张俏脸,高英只觉堂内又热了几分,隐隐有些燥热难当,脸滚烫异常。
忍着心中异样,高英努力装出凶恶的模样:“你竟也知道,那为何还要朝三暮四?如今算遂了你的意,你父与叔父竟连纳采之日都已议定,便是孤也不能置喙,你可高兴了?”
有什么可高兴的?
“确实是臣贪而无信,才致今日之果。臣也很是愧疚……”
稍稍一顿,李承志抬起头,朝高文君歉疚的笑了笑,“昨日,我入宫面怪,肯请陛下赐我循贾充旧故,可惜,陛下未准……”
“你真去求了旨?你……你又何必……”
高文君眼珠筱的一红,泪珠滚滚而下,只是半句,便哽咽难声。
就连高英都愣住了。
高文君向她说过,当时只是为了稳住李承志的一句托词,没想,李承志不但当了真,而且还真的去找元恪求了旨?
但凡元恪没有失心疯,就绝不会答应。
而就凭李承志拼着恶了皇帝的这份胆气,就可见对三娘用情之深。
而当初的李承志为了三娘,连命都敢不要……
而元恪呢?
如今见了自己,比见了狗屎还要让他厌弃……
泪珠一颗颗的滴落下来,落到了纱衣,落到了手背。高英用力的咬着牙,一遍一遍的告诫着自己:三娘哭是因为感动,高兴。而你高英哭,又是为了什么?
而我为何……就碰不到这样的男人?
泪水遮住了双眼,不远处那道身影渐渐模糊,而印在心中的那道影子却愈发清晰,仿佛早已记得到了骨子里……
元恪,你不仁,就莫要怪我高英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