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刚冒出了一个字,察觉李承志的眼中似是闪过了一丝厉芒,元谳猛的一顿,硬生生的将“承志”两个字咽了下去。
“李旅帅,说欠晌便说欠晌,与冒充不冒充又有何干系?”
“怎可能没干系?”
李承志阴阴一笑,“你只说是从戟楯卫迁来,可有调令文书,可有兵籍令信?”
哪有什么文书和令信?
原旅将一声令下,就将他们迁来了募员卫甲营。营将元暐一声令下,就让他们回了家……莫说文书令信,连张写有半个字的纸片都无……
“旅帅,虽无调令与令信,但我等调来之初,就由募员卫长孙司马编过籍册的,一查便知……”
籍册?
李承志施施然的拢起了袖子:“忘了知会诸位:昨日卫衙不慎失火,原籍册、并中衙、宫中备册等,皆烧成了一把灰。故而本官这里,并无与诸位籍注有关的只字片纸……”
说着一顿,又冷悠悠道,“总不能诸位如何说,本官就如何信吧,总要拿个像样的凭证来吧?
所以,等拿来凭证,本官再为你们编册……正好诸位均被原营、旅欠了饷,顺便也能顺便要个欠据,本官也好凭此为你们去讨要。所以,诸位,今日就散了吧……”
五百余兵将,个个大眼瞪小眼,竟有些不知所措。
到这一步,哪还不知李承志就是故意在为难他们……
有人忍不住问道:“敢问旅帅,什么样的凭证,才能称之为‘像样的’?”
“既迁来我募员卫,怎么也该有卫将的任令。当然,如果是中郎委令,就更好了。你若是有能耐让陛下下旨,那最好不过……”
李承志笑吟吟的,“冤有头债有主,包括那欠晌也是一样,哪一卫欠的,就从哪一卫要来欠据,非卫将署名不可。
莫说本官为难你们,何时备齐了这两样,何是再来寻我备籍,也省的耽误了各位游山、玩水、打猎,更或是冶病、休养的时间。
也莫当本官是聋的或是瞎的,方才元谳可是说的很清楚:我等自各卫迁来,均有一到三月的欠饷不等,没有一个例外……
故而最好不要说谎,说并无欠饷之类。若是让本官查实,便是打不残你,也定让你三五月下不了地……”
不让他做主讨饷都不行?
还有这“游山、玩水、打猎、抱病、休养”等等,分明就是李承志前日亲自门去请他们时,他们闭门不见,嘱咐予门房和仆从打发送客的托词。
好个李承志,心眼小到了这种程度,竟是有仇必报,而且是他娘的转眼就报?
悔不该听长孙恭与元暐之言,怎就得罪了这么个小人?
之前被众人逼着,率先问过李承志话的那位少年转了转眼珠,往李承志身边凑了凑。
“旅帅,借一步说话!”
借个鸟毛?
李承志瞪了他一眼,冷声斥道:“要讲就讲!”
少年眨巴了眨巴眼睛:“下官乃是原齐郡王之子,今齐郡王之五弟元琨……”
你当本官吃这一套?
李承志止不住的冷笑。
不看元谳,他父还是亲王,他还是当今皇帝的亲堂弟,又能如何?
见他似是没反应守来,元琨眨巴了一下眼皮,压低了声音:“某四兄,是河间王……”
河间王元琛,高肇的女婿?
李承志稍一思索,露出满脸的古怪。
论亲戚扯关系,竟扯到自己头了?
元琛是嗣继,虽幼时就过继给了河间王拓跋若,但本家这边一直都有来往。
他庶长兄就是李承志如今的直系官:虎贲募员卫将元演。
嫡兄元祐,如今为卫尉少卿,于忠的佐官。
三兄早夭,元琛行四,老五便是元琨……
愣了片刻,李承志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色,佯怒道:“河间王又如何,便是本官的亲爹来了也不行……”
元琨大喜。
虽不知那个眼神是何含意,但想来是无甚干碍,李承志定不会为难于他……
他顿时会意,装做满脸沮丧的退了下去……
见众人站着不动,没有半丝要散去的架势,李承志冷声笑道:“怎地,要本官亲自恭送尔等不成?无妨,既然诸位愿意喂蚊蝇,那就站着吧,本官先行一步……李大,收帐!”
口中喝令着,李承志也不骑马,就那么背着双手,施施然的朝外走去。
李亮几声低喝,十余个仆臣飞快的收拾起了案几、桌椅、笔墨等物。
五百多个士卒皆是一脸懵逼……
……
元深终于知道,李承志为何要毁了籍册了。
无册便无籍,这已然不是这五百余兵将遵不遵号令,归不归营的问题了,而是李承志愿不愿意要他们的问题。
身为旅将,亲自门去请,竟接而连三的吃了闭门羹?
再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