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乾殿中,太尉元嘉、司徒元怿、司空高肇、司州牧元雍等人坐于殿下,与皇帝商议着征蜀诸事宜。
仗岂是那么好打的,何况还是动辄兵员逾十万,一旦开战,就有可能胶着数年的举国之战。
光是民夫、粮草等征调齐备,就需半年以。且入蜀路艰,等运至一线,怎么也要两到三月。故而能在明年清明左右起征,都算是快的。
已然议了大半日,皇帝身体不好,精力自然就跟不。便是茶苦的有如汤药,喝的胃里直冒酸水。人虽不乏困了,但元恪怎么都集中不起精神来。
时常臣子说一句,过两三息后,他才似如梦初醒一般,追问一两句。
见刘腾急使眼色,众臣顿时会意。还是元嘉见机的快,自嘲般的向皇帝请罪,称年事已高,精力不济,竟似有些撑不住了。
元恪自知臣子在体谅他这个皇帝,也不点破。随即罢了议事,留诸臣一起用膳。
闲瑕之余,皇帝又摆起了棋盘。但除了李承志,朝中下再无一个是他敌手,久而久之皇帝也觉的没甚趣味,就让高肇和元雍对局。
高肇是无瑕钻研此道,元雍则是压根不喜欢。故而若论水平,两人是半斤八两,一对臭棋篓子。看的皇帝直呲牙。
皇帝一边观棋,一边指点着二人,心情倒是愉悦了许多。
刘腾就侍在一侧,正看着热闹,觑见一个内给事(太监)踏进殿门,悄悄的朝他招着手。
应又是哪个臣子求见皇帝,估计也无大事,但给事又不好推托,便来找他这个寺卿问主意了。
太监小声秉道:“是武骑侍郎李承志,问他何事也不说,只说有急事!”
若是他人,刘腾早都拒了。
臣子求见皇帝,竟还有不说明来意的?
你当自己是三公、九卿、军机重臣?
但刘腾早都习惯了,而且九成九能肯定,陛下但听李承志,定见不误。
皇帝偷偷给李承志使绊子的事情,他还是知悉一二的。想必陛下已然迫不及待的想看李承志的笑话了……
也怪李承志活该,非要和陛下较真?
这下好了吧……
心里嗤笑着,刘腾转身入殿,在皇帝耳边低语了两句。
果不其然,一听是李承志,皇帝的眼睛里顿时就有了神彩。
勾着嘴角,也不知是觉的好笑,还是在冷笑。
李承志八成是来告状,或是来诉苦了……
记得那逆臣才是首日值,还以为怎么也该挺个三两日,却不想这才第一天就沉不住气了?
皇帝心情逾发愉悦,轻飘飘的一挥手:“宣他进来!”
又一指棋盘,“且先下着!”
说着便起了身,拢着袖子往偏殿走去,竟似是专程要见李承志一般。
其实是怕被高肇听见,万一识破是他这个皇帝做的手脚,定会提醒李承志。
到时可就不怎么好玩了……
心里嘀咕着,皇帝又往外瞅了一眼,看李承志似是在予刘腾说着小话,不由的暗中嗤笑:蠢货白痴,求刘腾有何用?
你倒是来求朕啊……
“寺卿且看……”
李承志指着籍册,满脸不贲:“首行写的姓‘王’,家世却又成了‘于’?
还有这一位,某从未听过,宗室中的哪一家,竟有行‘土’字辈的?这不是坑人么……”
刘腾皱眉不语,心里却很是认同:可不就是坑人么?
但凡点卯,谁还有耐心去看名字后面的备注?定是籍册首行是什么名,就按什么名叫。若是李承志不察,拿这籍册予校场点卯,被叫错姓名的还不得当场炸了锅?
爷爷好好的姓“于”,你却改成了王?几个意思,难不成是在骂爷爷望祖背宗?
便是闹不起来,估计也会闹一场大笑话……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故意恶心李承志。
没记得皇帝这样交待过啊……
心里狐疑着,刘腾又问道:“你欲如何?”
“下官还能如何?只能来寻寺卿,找来备册一一修正……”
刘腾又奇道:“这籍册虽是新编,但至少一式三份,你为何不去寻虎贲中郎将元渊,非要入宫一趟?”
李承志眉头一挑,一声冷笑:“呵呵!”
刘腾会错了意,以为李承志应是找过元嘉,却吃了个闭门羹。
这方法委实无甚大用,就根本难不住李承志,且还有些下作。罢了,就予他行个方便……
刘腾一指属官:“速去,予李侍郎寻来……”
李承志暗喜,揖手一拜:“谢过寺卿!”
听他语意,似是要走,刘腾一把揪住:“你不觐见陛下?”
李承志往殿中偷瞄一眼,装模做样道:“下官只是来寻军籍备册而已,哪敢劳烦陛下?”
少来!
你若不想见皇帝,只是来见老夫,早就予传报的太监讲清楚了,何需那般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