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保宗猛的一愣,就跟冻住了一样。
还能怎么办?
再不听令,李韵敢在阵前斩了自己……
只是瞬间,胡保宗的额头上就渗出了冷汗:“那如何是好?万一他要抢功,要抢着抓刘慧汪怎么办?”
一旦首功旁落,胡家还消弥哪门子的祸事?
等着被问罪吧……
“别慌……”李承志稍一犹豫,还是说了实话,“刘慧汪已经随胡骑逃了……”
不等胡保宗吓的跌下马来,他又肃声说道,“不过你别急,我已让李丰和皇甫让去追了,并下了死令: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胡保宗猛松一口气,心中又生出一丝暖热。
李承志有多惜兵?
就算还没到当成命根子一般的程度,也差不了多少了。
要不是为了胡家,他怎可能给白骑下这种不计折损的死命令?
他正要说两句感激的话,又听李承志低声说道:“那幢将又来了……你不要慌,该怎样就怎样,李韵就是想到城下,或是要观敌营,你一概答应他……”
不答应又能如何?
什么叫都督?
意思就是所辖制范围内,只要还喘气的,都得听他的命令……
其实李承志早就想到了:奚康生能派李韵来,又怎可能不给李韵下放相应的权限?
也幸亏胡保宗一时情急,才没想到这一点。
不点醒他,就是想让他迸发勇气,尽可能拖延时间。
当然,也很危险。就如方才,胡保宗差点就没命了……
所以李承志才会心生愧疚,说骗胡保宗这样的老实人,压力着实有些大……
“那他还是要抢功劳怎么办?”胡保宗恨声问道,“这都临门一脚了……”
意思城下的叛贼都已被李承志打残了,李韵却来摘桃子了?
“那有那么轻松?”李承志轻声笑道,“忘了告诉你,刘慧汪虽逃了,但还留了个替身,此时正在城下召集乱民,齐呼‘往生极乐’……据城上讲,足有五六万……”
往生极乐,还是五六万?
一想到那些叛军前扑后继,狂喊口号往上扑的场景,胡保宗的脸色就不由自主的一白。
怪不得李承志没有发动最后的攻势,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胡保宗脸色一冷,看着不远处的李韵说道:“那就让给他……”
李承志没说让,也没说不让,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又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幢帅去而复返,将一枚令信,还有一封手书一起交给了胡保宗。
其实都不用看,想也能知道那幢帅不敢说谎,李韵这西路都督定然是真的。
“是保宗失礼了,真是该死……请将军代为转告都督,容保宗先行收拢兵卒,至多半刻,就会去向都督赔罪……”
幢帅讶异的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怎么这么怂了,刚才不是挺刚的么?
看幢帅离开,胡保宗转过头,脸色阴沉的对李承志说道:“这李韵,还真是冲你来的?”
李承志被吓了一跳:“那文书里写了?”
要不要这么武断?
你奚康生连我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只凭一丝臆测,就派兵来剿我了?
去你大爷的……
奚康生真要是给李韵下的是这样的军令,还诈什么死,发什么育?
老子现在就反……
那知胡保宗却摇了摇头:“奚康生再蠢,也不可能不教而诛,更何况你不但半点错处都没有,更是有大功……”
胡保宗顿了一下,又说道,“是我自己猜的……那文书上写,令李韵固守陇山,阻截溃敌,而下令的日期就是三天前……你想,李韵放着陇山不去守,却在你营外守了三天,又是派细作,又是在你麾下买通内应的,这不是冲你来的,还能是什么?”
李承志猛的一愣。
他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这都到什么时候了,竟无人防守陇山?
岂不是说,根本不用李松跟着胡骑往外溜,也根本不用宋礼深买通萧关守将,让白甲营从萧关以北遁入陇山。
只需李承志一个命令,李松现在就可以走?
还有这李韵也太奇怪了,放着陇山不守,拼着违抗奚康生之令,专程来对付自己了?
不,不对,要真是来对付自己的,又怎会将这军令拿出来给胡保宗看?
傻子也知道姓李的和姓胡的穿的是一条裤子……
还有之前,既然有令信,为何不提前拿出来?
见到“西路都督,节制泾州”之类的军令,给胡保宗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拦。
不然就是胡家先反了……
感觉这李韵反像是在替李承志拖延,更像是李承志肚子里的蛔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