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道:“故而读书读最后还要回到修齐治平上,要先善待自己,再善待家人,再善待治下的百姓,最后善待天下苍生。不要总觉得自己的道心是对,要体察自己与他人的好恶而为之。”
到了最后一句,蔡京总算是明白了,不由热泪盈眶道:“京拜谢判监此言。判监不仅是京的上官,更是京一生的师长。”
章越笑了笑言道:“这话不用再说,我不忍天下少了一个良才,他日你一定胜过章某。是了,明日我被圣旨罢官时,你去吩咐属吏一声,让他们不必出来相送,在此这么多年,我还是要些面子的。”
“我醉了,退下吧。”
说完章越踢翻了酒瓶子,背对着蔡京合被而眠。
蔡京拭去眼泪,向章越长长一揖,然后合门而去。
蔡京想到自己在章越偷师这么久,自负学了不少的本事,日后在三司使韩绛那,凭着自己的才识只有更受重用的份,如此说来章越被罢官对自己也未必是坏事。
这时外面喧哗,蔡京不由问道:“何事?”
无人应答,这时有人禀道:“韩相公车马到此!”
蔡京闻言吃了一惊,堂堂昭文相公抵此何意?难道是章越不用罢官了,蔡京之前还是心想,章越若罢官,自己就难出头了。
如今韩琦一来,他的心态又变了,他想到章越之才十倍于我,若是他不罢官,有他在一日,那么他蔡京此生都要蛰伏其下,没有出头的机会。
蔡京此刻心情也是很复杂。
而此刻韩琦也已是抵达了。蔡京心道对面这秀目长身,气势不凡的老者便是昭文相公吗?果真好气度,非言语可形容,若是自己有一日能够……
蔡京当即振作精神对韩琦道:“启禀昭文相公,判监正在此屋,容我给你带路。”
韩琦看了蔡京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韩琦推门而去,但闻满屋子的酒气,不由皱眉。
但见一盏孤灯下,章越合被而眠床塌下摆着不少酒瓶子。
“说了不必吵我!”
床塌上的章越嚷嚷了一声,转头一见顿时酒意醒了七八分,连忙起身拜下道:“见过相公!”
韩琦也不言语,从随从手里自己提了一盏灯笼,然后挥了挥手让左右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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