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的进退升黜,未尝置心于其间,何惧人言!”
“还请昭文公决断。”
”也好,我亲自走一趟,“韩琦披衣而起对左右道:“备车,我趁夜往交引所一趟。”
……
交引所内。
章越正与蔡京二人对饮。
二人你一杯我一杯,这可叫蔡京犯了难。
蔡京连忙摆手道:“判监,我酒量浅再下去可不行了。”
章越微微一笑道:“你们兴化军那边不兴喝酒么?”
蔡京笑道:“我们那兴品茗,喝酒却是不行。”
章越略有所思道:“品茗好,喝茶谈事越喝越是清醒,倒是喝酒谈事反是误事。”
蔡京给章越斟酒道:“学士再喝一杯。”
章越道:“元长依你看交引所日后有什么打算?”
蔡京道:“京以为还是应该将解库质库的事为之,将放贷借贷之事揽过来,免去兑换盐钞金银之费,让更多人使用盐钞,如此咱们交引所每年利润最少可增五成。”
章越道:“元长,你说得我明白了。那么赚这么多钱,以后呢?”
蔡京道:“如今人主之患莫过于西夏,辽国,西夏较弱,辽国较强,只要朝廷有了钱财,咱们就可以大举用兵于西北,以后这条路会有多少人封侯拜相。”
“判监是不是学生说得不对?”
章越道:“不,很对,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今日想来却缺了些什么。”
蔡京道:“缺了什么呢?”
章越道:“人心的支持……用交引监如此收敛钱财,是否会得到官员们的支持。”
“只要朝廷有源源不断的钱……利益二字课动人心。”
章越摆手道:“利益二字不足以。人心不在于利益,而在于好恶。”
章越斜斜地躺着道:“百姓们看不到,交引监的钱财赚来的钱财都归朝廷所有,他们只会看到国与民争利。”
“这也是我为何迟迟不肯交引监涉及解库质库之事,你切记将来朝廷要设解库质库时,也不可由我们交引监来出面为之,必须要其他衙门为之。”
蔡京道:“可是如此不是受制于人!”
随即蔡京恍然道:“判监,这是要分利益与人!”
章越点点头道:“财路已在这里,将来迟早会有人看到这点。不要与旁人争功,天下的好处咱们一家哪占得完,要多拿出来让给旁人来占,如此路才能走得宽。”
蔡京目光一闪道:“判监,如今官家缺钱,你何不将此主意献给官家,如此被可以重获官家的信任了。”
章越笑了笑,如依蔡京所言,那么大宋皇家银行早要出现了。
章越将酒一饮而尽,然后一抹酒渍道了句:“这话不错,但我不愿!”
蔡京欲言又止,思想争斗了半日最后又给章越斟了杯酒。蔡京心底是一直期望章越重获皇帝信任,正所谓民不与官斗,官不与皇帝斗。
一个失了皇帝欢心的官员怎么会有前途,如此连蔡京他自己的前途也要赔进去。
章越缓缓地举起酒盏道:“不过你可将此事禀告给韩计相,他知道后必会信你用你的。”
蔡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道:“判监这是何意?”
章越将手横在膝盖道:“我罢官的圣旨不日即会下达,你跟随我多年了,我要给你找一个好去处,否则不是埋没了人才。韩计相是识才重才之人,又有莪的举荐,他会重用你的。”
蔡京嘴唇颤抖道:“判监之才十倍于京,京愿附于翼后,京…京实不愿……”
蔡京想说他与章越共同进退,但是话到了嘴边就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权势诱人,如今章越罢官,他蔡京前途也是失去,跟着一位被皇帝厌恶,又失去前途的人有什么出息,相反投靠韩绛,这才是他蔡京的出路。
章越亲自给蔡京斟了一杯酒,然后道:“元长,你是当世奇才,他日的前程远远会在我之上。你跟我一个失势的人又有什么用呢?故而还是早日改换门庭才是。”
“不过我临别之际有一句肺腑之言相赠。”
“判监栽培之恩,蔡京此生无以报答,无论什么话都请判监示下!”
蔡京闻言目光有些泛泪。
章越道:“我常与你道修身做人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只有先修己,才能齐家治国平天下,若己不修,一切都不用谈。”
“你我皆是读书人,束发读书时,便知自己与旁人不同。到了读书破万卷,长了见识之后,更曾以圣贤自命,看芸芸众生只信一己好恶,而不论对错,言世人不足与自己共语,然而祸患也是生与此时。”
“切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上虽智不可无人心,下虽愚却不能无道心。治国理政时,不可只讲道心,不提人心,要时时体察民心,百姓的好恶。”
蔡京听了章越哪,不由云里雾里,治国理政跟自己八杆子都打不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