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具体情形,但那个老渔民的哀嚎声却是格外凄厉。
面无表情的胡宪峋这时忽然朝着身后两个保卫人员示意了一下,保卫人员立时冲了过去。
这两人显然不是吃素的,连真家伙都没掏,三五分钟,赤手空拳,就把那伙护鱼队的人全部撂翻在地,打的对方鬼哭狼嚎,在空旷的湖面上空久久飘荡。
捕鱼队领头的一个中年人爬起来逃跑的时候,嘴里还在放狠话:“你们给我等着!别他妈跑!等我叫人来卸你们的腿!”
保卫人员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很懂分寸,也不还嘴,目睹着护鱼队一伙人狼狈逃窜后,便返回站到了胡宪峋身后。
胡宪峋走了过去,伸手扶起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老渔民,说道:“老哥哥,他们为什么打你?”
老渔民艰难地撑着地坐起来,吐了口唾沫,唾沫里的血一下子就染红了地上的雪,他捂着胸口喘着气说:“打了就打了,有啥子理由,这伙王八蛋霸占河道,老早就灭了我们的活路了!”
胡宪峋道:“这湖里不准钓鱼?”
老渔民擦了把脸上的血,那张皱纹交错的脸上满是凄苦:“老早就不准钓了,这帮天杀的畜生占用河道、私建围堰,把附近的湖泊据为己有,当成自己的渔场!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哪里还有活路哩!”
胡宪峋温声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老渔民张了张嘴,好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他艰难地抬头看了胡宪峋一眼,见他目光笃定且有神,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是……当官的?”
胡宪峋道:“人民公仆!”
老渔民听了这话,表情又犹豫起来。
他似乎是怕跟胡宪峋说,但又想跟胡宪峋说,踟蹰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能忍住:“看着咱们两个年纪相差不大,能救我这个平头小老百姓,就算是当官的,你应该也是为民做主的好官,那我就把事儿跟你说了。”
老渔民掏出烟袋卷了一根旱烟棒,递给胡宪峋,随后又卷了一根,两个老头吧嗒吧嗒抽了一会,老渔民才慢慢说了起来:“事情说起来话长,四年之前,咱们屈原垸来了一个私营老板,叫做林国民,他们兄弟七个,他排行老四,人称‘林老四’,前些年,他和沅江、湘阴、漉湖芦苇场签了承包合同,本来就是个搞芦苇的,但他借着这个由头,在这一带的湖泊先后私自修建了三个水泥堤坝闸,并且就在光天白日之下采挖湖里面的泥土,一点点加高加宽,搞成了一个面积三万多亩的矮围堤坝,独霸近三万亩湖泊,将附近的水利、林木、渔业资源全部垄为已有!”
说起这些不平事,老渔民那种皱纹交错的脸上并没有很强烈的气愤,或许是这些年里已经被欺压的麻木了。
他用力吸了一口烟,又讲道:“自那以后,附近渔民就断了生路,谁敢来捕鱼钓鱼,就是一顿打,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渔民,打了半辈子的鱼,但从那以后,就不敢明着打了,平时靠着一亩三分地勉强吃口饭,好在现在国家经济形势好了,我儿子还能进城务工,要不然我那孙女连书都念不起哩!我们这些泥腿把子家里出了一个大学生,本来是光宗耀祖的事,但抚养起来真的是要挣命哇!今儿也是想着天寒地冻的,护鱼队的大概不会来,想钓点鱼换两个钱,开春了我那孙女又要去念书,能给她凑点生活费,没成想,天杀的畜生不给活路。”
张云起站在旁边,原原本本听完了这一番话后,他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不仅仅是同情这个苦命的老渔民,而是他清楚的意识到老渔民说的这桩事情当中,存在的利益纠葛。
这里面水是很深的。
更大的问题在于,这种私建矮围堤坝的行为肯定存在乱挖乱填乱建情况,而且涉及到近三万亩的湖泊,工程极大,必然会导致湖泊周边土地的沉降和地下水位的变化,进而对堤防的稳定性造成威胁,引发大型水患!
其实今天上午视察在的时候,张云起就已经想起了98年的特大洪水。
那一年湘南地区水患情况十分严峻。
眼下洞庭地区如林国民这种私建矮围堤坝的行为肯定是不少的,如果不能够全面禁止,并且推动3450一期工程尽快上马,98年,这一带的数百万百姓,很有可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想到这些,张云起的心情更加复杂。
他不想知道这些,但他偏偏知道这些,他很想对胡宪峋说点什么,但他感觉他说什么都是无力的。时代的宏伟巨力滚滚而来,无人能挡,所谓的人定胜天,这四个字真正要想实现起来,又是何其之难。
这时那个老渔民已经把事儿讲完,撑着鱼篓缓缓站了起来,说是他的婆娘早些年已经去世了,儿媳妇也和儿子离婚改了嫁,唯一的儿子在里津务工要过农历新年才回来,孙女学校放元旦节这次回来了,眼瞧着天色快黑了,他得快些赶回家去,要不然一个人在家的孙女会担心。
“老哥哥,你慢些走。孙女有出息,日子总是有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