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强盛的时候,皇帝便可以率性而为,想杀谁便杀谁,想怎么作就怎么作,比如中宗皇帝的父亲,大周的那位灵皇帝,在位四十多年,荒唐一生,硬生生作了四十多年,也没有把大周给作亡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一个借口,一个机会,等待着朝廷犯错。
而现在,弘道天子大肆清算中宗皇帝后嗣,已经在宗室之中引起众怒,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会有人生出一些异样的心思。
河西节度使,屯兵凉、肃、瓜、沙、会五州之境,这五个州乃是一条直线,把突厥与吐蕃彻底隔开,绝了两个异族直接的沟通。
因此,河西节度使这个位置,十分重要。
当年,范阳之乱的时候,只有朔方节度使,河东节度使以及平卢节度使三个节度使起兵勤王,而河西节度使一动不动,就是这个道理。
毕竟河西节度使,要看住吐蕃,不使吐蕃异动。
于是即便河西节度使在范阳之乱时不曾救援长安,事后先帝李洵也没有责怪于他,反而给了一些奖赏。
当然了,这主要是因为,范阳之乱后,朝廷已经无力惩戒这些手握重兵的军头了。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河西节度使实力家底都十分雄厚,因此齐师道在私下里,还是见了一面河西节度使萧承派来的使者的。
一直等到子夜时分,这位河西使者才在帅帐之中见到了齐师道,他对着齐师道恭敬低头,开口道:“在下萧显,见过齐大将军。”
齐师道坐在主位上,静静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开口道:“你与萧承是?”
“萧大将军乃是在下伯父,在下奉命来拜会齐大将军。”
齐师道低眉道:“朝廷明文规定,大将之间,禁止私通消息,萧大将军应该不会不懂这个规矩罢?”
萧显对着齐师道恭敬低头,赔笑道:“大将军您放心,不管谁来问,在下今天晚上都没有来过,也没有见过您。”
“说事罢。”
齐师道声音平静。
“齐某与河西军素无往来,我倒要看看,萧大将军有什么见教。”
“国朝不正。”
萧显看向齐师道,沉声道:“大将军,当年灵皇帝传位中宗皇帝,中宗皇帝又传位先帝,先帝不幸,为小人所害,但是无论如何,帝位也应当传位于先帝嫡子,怎么会传到当今的弘道天子手中了呢?”
“如今的这个天子,前半生都是一个无名小观的野道士,被那林三捧一捧,便摇身一变,成了什么章明太子的嫡孙,这岂不是荒唐?”
“且不说,他到底是不是章明太子的嫡孙,即便是,他也只是废太子遗孤而已,如何有资格承袭帝位?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堂而皇之坐在帝座上,统御天下了。”
萧显抬头看向齐师道,沉声道:“大将军,您是天家的女婿,朝廷的柱国大将军!”
“您不要忘了,您能够在军中一路平步青云,都是中宗皇帝的拔擢!”
“我伯父也是受中宗皇帝厚恩,才能就任河西节度使,如今,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道士,正在长安大肆屠戮中宗皇帝血脉,齐大将军您与我伯父,同是中宗朝旧臣!”
萧显声音低沉:“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贼人在长安胡作非为吗?”
齐师道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萧显一眼,面露讥讽之色。
“萧大将军意欲何为?”
萧显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如今,中宗皇帝皇孙,卫王李兆已经在我河西住下,伯父有意替中宗皇帝,匡扶正朔!”
“所以呢?”
齐师道面无表情。
“所以萧大将军准备怎么做?带兵打进长安城里?把长安城里的天子掀下帝位?”
“然后,萧大将军再扶卫王世子登基?”
齐大将军低眉道:“恐怕,到时候萧大将军,会舍不得离开长安城。”
范阳之乱的时候,天下各大节度使对朝廷的态度,已经昭然若揭。
当年,出兵勤王的三位节度使或许不是忠臣,但是没有出兵的这些节度使,就一定不是什么忠臣,这其中,就包2括这位河西节度使萧承在内。
什么大周正朔,什么中宗皇帝旧臣。
都只是攫取利益的借口而已。
萧承这个时候派人到朔方来,无非是想与齐师道一起,出兵关中,把关中的那个皇帝掀下帝位。
毕竟河西军想要兵进关中,朔方军是他们绕不开的门槛。
萧承额头上露出汗水,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齐师道拱手道:“齐大将军误会了,我伯父公忠体国,觉没有任何悖逆大周的念头,这一次在下到朔方来,也不是想要请齐大将军一起出兵关中,只是”
“我伯父的意思是,哪天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