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接管城防,意味着长安城从朝廷手中,落入了圣人手中。
甚至连京兆府,也会丧失一部分职能。
齐府君对着李煦微微欠身,苦笑道:“王兄,事情已经超出你我所能处理的范畴了,咱们”
“各尽其职罢。”
李煦看向齐宣,深呼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大郎,这件事你不能往后缩,禁军接管城防,朝廷里所有人说话都不顶用了,但是你说话还是顶用的。”
李煦这句话的意思是,齐宣不止是一个单纯的京兆尹,他还是朔方节度使齐师道的长子。
齐府君苦笑摇头:“王兄莫要害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文官,不可能悖逆圣人的意思。”
他低眉道:“禁军进城,是为了防止有人在长安闹事,王兄这个时候,要尽力安抚宗室,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再闹事了。”
这位府君大人顿了顿,低眉道:“依小弟看来,圣人恐怕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清算父祖大仇”
按照这个时代的价值观,哪怕李玄通与父亲祖父一面都没有见过,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如果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当了皇帝,掌握了禁军之后,不要说中宗皇帝的子嗣,估计中宗皇帝的皇陵都被刨了!
如果这个时候,中宗皇帝的那些子嗣们要跳出来,挑战皇权威严,那么皇帝陛下也不介意,与他们清算旧仇。
宋王爷苦笑道:“我非是五伯所出,而且这几年,我都在替朝廷做事,这个时候谁都能安抚他们,唯独我不行,我跟他们说话,反而会火上浇油。”
中宗皇帝,足有十几个皇子。
夭折的不提,到现在留下来的皇子当中,撇开已经被刺杀的鲁王李育不提,剩下的也还有七八个。
宋王爷低眉道:“如果可以的话,姑母或许”
丹阳大长公主,是中宗皇帝的胞妹,中宗皇帝在位三十多年,一直对她照顾有加,这位长公主,在中宗皇帝一系,乃至于整个皇族当中,都有很高的威望。
见齐宣犹豫不决,宋王爷沉声道:“大郎,这个时候能安抚他们,便是在救他们,圣人调禁军入城,多半也有吓阻他们的意思,不是真的想动手杀他们。”
李煦这话,是不错的。
李玄通虽然当了皇帝,但是毕竟性子不坏,他之所以在这个当口直接调禁军入城,吓唬的意味要重一些。
皇帝是想告诉那些宗室,他们敢异动,禁军便敢杀人。
齐宣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李煦一眼,缓缓说道:“这件事,我要回去与母亲商量一下,具体如何办理,我不能替母亲拿主意。”
京兆尹这个位置,品级不是特别高,但是实权并不低,在长安城里,他这个京兆尹甚至比李煦的兵部尚书要好用的多。
因此,齐宣并不必事事听从李煦的吩咐。
宋王爷低头道:“要不,我也去见一见姑母?”
“还是算了。”
齐宣摇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长安城里的眼睛都在盯着天子,盯着王兄,这个时候,王兄去见母亲,效果恐怕不会太好。”
“嗯。”
李煦点了点头:“是我心乱了。”
两兄弟,最终在朱雀门门口分别,齐府君先回了一趟京兆府,向手下两个少尹吩咐了一些事情之后,便离开了京兆府,回到了长公主府里。
回到家中之后,齐宣来到后堂,见到了自家母亲。
此时,这位长公主殿下,也已经年过五十了,头上已经有了一缕缕银丝。
这会儿还是下午,见到齐宣在这个时候匆匆赶回来,长公主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磕头行礼的齐宣,面色平静:“宣儿,出什么事了?”
齐宣起身,垂手站在母亲面前,将外面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之后,这位京兆尹低眉道:“母亲,现在长安的局势即位紧张,一个弄不好,天子就会大开杀戮之门,宋王兄的意思是,想请母亲出面,安抚安抚舅父的儿孙们。”
“只要他们老实安分,长安城依旧可以相安无事。”
丹阳长公主微微皱眉,开口道:“老十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毕竟是中宗皇帝一母同胞的胞妹,中宗皇帝的儿子们,都是她的亲外甥。
鲁王李育,也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
听到外甥横死,这位大长公主,自然要问一问死因。
齐宣低眉道:“或许是异族派人所杀,或许是那些节度使们派人,总归是一些想要长安乱起来的别有用心之辈。”
“这件事,儿子正在查,但是比原委更重要的,要安抚表兄弟们,让他们不能再闹事了。”
丹阳长公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
“等明日罢。”
她起身叹了口气,开口道:“为娘住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