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一般来说,都是一家之中的几个儿子各自成婚之后,由家长给每人分拨一些财产,经过族中老人见证,才算正式分家。
比如说当年林昭的祖父林思远与如今林家的家主林思正就是兄弟两个,林思正是大房,得到了林家大部分的产业,而林昭的祖父则是庶生子,只在东湖镇分到了二十亩田地,另外接过了帮主家看地的差事。
如今林昭才十三岁,一没有成年,二没有成婚,再加上他的父亲林清源又不在越州,因此想要分家就十分麻烦。
另外一点比较不好处理的是,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就算林昭与东湖镇林家分了家,自己单成一家了,但是林二娘却是与这个家分不开的,就算林昭分了出去,她始终都是林清源的妾室。
林简虽然在越州林氏之中地位超然,但是他毕竟不是族长,这么些年又怎么过问宗族之中的事情,因此林昭这件麻烦事,他一时半会还真没有办法处理。
林昭也知道自己的事情十分难办,听到了林简的话之后,他微微低头道:“这件事不急,慢慢来就行,明日我就把活字的册子送到七叔这里来,不过这件事一日没有办成,我就不能要七叔你的宅子,李公子给的钱,我也只能拿一半,另一半就当寄存在七叔这里。”
林简笑着问道:“为何要拿一半?”
林昭面色平静,开口道:“这桩买卖本来是我与谢老板谈好了的,这东西能这么快弄出个样子,谢老板功不可没,这东西被七叔拿去公诸天下之后,虽然我与他的那个作坊仍旧可以做,但是后续的收入肯定会受一些影响,侄儿不能平白坑害人家,因此这一次所得,需要分给他一半。”
林简呵呵一笑:“你不与他说,他就不会知道这件事了。”
林三郎面色平静,轻声道:“欺人容易,欺心不易,总不能为了一时的钱财,去做眛心之事。”
林元达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这个侄儿,抚掌笑道:“好一个欺心不易,先前去你家里与赵歇说话的时候,他说你是个贪财贪到骨子里的少年人,如今看来,是他眼力太浅了。”
“就凭你这一句欺心不易,我就相信是你那个嫡母作恶,宗族里的事情太过麻烦,本来我不想去管,也懒得去管,但你这件事,我在离开越州之前,一定尽量帮你办好。”
元达公面色严肃:“为叔说到做到。”
林昭起身,对着林简躬身行礼:“多谢叔父。”
叔侄两个人说完话之后,林简带着林昭一起出去,把李煦迎了进来,毕竟他们两个都是越州人,按理来说这位长安来的李公子才是客人,不好怠慢了他。
三个人坐在一起,吃了一桌长青楼最顶尖的酒席,这辈子从未饮过酒的林昭,也跟着另外两个人喝了几杯,等到他从长青楼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涨红,走路都有些歪歪斜斜了。
林简与李煦准备派人送林昭回去,都被林昭摇头拒绝,这个少年人一个人下了长青楼,在路上摇摇晃晃走了一大截路之后,又坐在路边清醒了片刻,然后重新爬起来,往前走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越州城里虽然有宵禁,但是也只是不准在主干道上行走,林昭身上还有林简的帖子,即便被衙门给当成盗匪抓了,也很容易脱身。
他在街上摇摇晃晃的走了大半个时辰,比较幸运的是并没有碰到巡街的坊丁,一路上路过三元书铺之后,他走进了一个小巷子,来到了谢三元的家门口。
谢三元的家,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比起林昭的那个单间,要好上许多,不过院子不是特别大,只能算是普通人家,与兴文坊的林家大宅相比,要相去甚远。
林昭从第一次见过谢澹然之后,与谢家的交情就慢慢深厚了一些,谢三元甚至带他去自己家里吃过一顿饭,因此林昭认得谢老板的家在哪里。
林昭从长青楼走到谢家院子门口,身上的酒就差不多醒了,他伸手握住门上的铁环叩了叩门,开口道:“东家,我是林昭……”
谢家这种小户人家,自然是不可能有门房看门的,好在谢家的院子也不是很大,在门口声音大一些,里面的人就能听见。
林昭喊了两声之后,院子里都没有人应,他挠了挠头,准备转身离开,明天再来跟谢老板商量分钱的事情,他刚转身走了两三步,忽然听到“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只见月光之下。一个穿着月白小衫的少女,站在谢家院子的门口,倚门看着自己。
林昭这会儿脸上还是有些酒红,他伸手挠了挠头,上前对谢澹然低头道:“谢姐姐,东家在家里么?我寻他有些要紧事商量。”
谢澹然“啊”了一声,这才低头道:“阿爹在里屋睡觉呢,我去帮你叫他。”
说完这句话,谢澹然连忙转身,脸上带了一些红晕,朝着父母的房间走去。
她住的房间距离院门比较近,林昭第一声呼唤的